阿水!阿月他筑基了!
跟随君莫愁的快乐,云雁心底也变得飞扬起来,缓缓踏到他身侧。俯视袅袅夜云,崖间飞雪,唇边溢出淡淡笑意。
不是魔道的筑基,而是作为人修的进阶!
我终于将他带入了剑宗之门,虽然很辛苦,但是还要继续带他走下去!绝不回头!
她心中五味杂陈,却没有发现身边的君莫愁,正亮着一双眸子,好似暗夜里潜伏的山猫,偷偷窥探自己。
而那人心中,现在却转着极其阴暗的念头:如果突然驱使剑气,能不能将云雁杀个措不及防,从这危崖坠落,再也回不到身边!
不……
君莫愁抱着号钟后退几步,离开云雁,努力遏制下这个欲望:现在的自己,绝非她的对手。而且这个人,也绝不可能坠崖而死,她的反应敏捷,她的修为高深。
要摆脱她,为时尚早。
念头转了三四下,君莫愁扬起白皙脸庞,在夜色里绽放出一个魅惑微笑,对云雁靠近了些,扶住她的肩亲昵道:“谢谢姐姐……把阿水的遗物赠予我,我好欢喜。”
他的声音变小,不无忧伤:“阿水已经去了,我在这世上再无亲人。”
“云雁姐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君莫愁诚恳道:“我会听你的话,帮助你,保护你……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专心修剑。”
云雁听到他倾诉衷肠,并不回头,只微微挑眉。这小子虽然近年收敛了不少,再没有对自己咒骂反抗,可是疏离感依旧时时存在。他今夜筑基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复往日的阴沉郁结。
可是这般亲近,却是破天荒,使她反而暗生警惕。
“你若能专心修剑,恪守正道,那是最好。”云雁丢下这句话,从君莫愁手底抽离肩膀,与他擦身而过:“休整一夜,明日继续上山罢。”
“可是……”君莫愁明显来了郁闷,在身后回应:“自我开光到筑基,又已过去五十年……”
“意境剑域如同我腕间万华镜。”云雁头也不回,道:“在此间耗费数百年,在外界也许不过数月。你不用担心蹉跎时光,反而应感谢这天大机缘。”
“可是永不见尽头的日子,多无聊啊。”君莫愁低声咕哝,一边拨动号钟琴弦:“付清寒万一不放咱们出去,那该如何是好?姐姐难道你不想念神州的故人,他们都还眼巴巴在外面,等候你呢。”
这番话倒使云雁停下脚步,陷入思索。
在攀援九十九斩情阶的日子里,已使君莫愁从一名凡人,修成筑基。而自己自从错过了那一日的迁关后,修行变得异常缓慢。好似冥冥之中,对机缘视而不见的一种惩罚。
始终攀援不到山顶,不见那位领域之主……
如果一直这样循环,只低头赶路不见尽头,真有些令人迷茫。
莫非付清寒还有其他的用意?莫非自己这么多年,将精力耗费在引导身边两人修行上,没有关注到这个用意?
这时君莫愁开始弹奏号钟,琴声辽阔悠远,如潺潺激越的水流,回声荡漾山涧。
云雁伫立在银色之中,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在手心,蹙眉思索,竟然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