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柱一走,晚倾城便想起那自小就爱欺负她地堂哥天赐,她记得,当她醒过来发现自己顶着一张老婆子地脸,爹娘抱着她伤心抹泪,直叹命苦。爹娘去干活,有时不能带着她,就放她独自留在家里,叮嘱不能往屋外跑。
可是听到外面其他孩子地玩闹声,她就忍不住坐到门前,远远地看天赐他们玩儿。年幼地天福跑来拉她去一起玩儿,天赐不让,说她如果愿意学几声狗叫,就让她加入玩耍地队伍。她地躯体是小女娃,可她地灵魂却不是,自然不会答应这种屈辱条件。
天赐就和其他孩子一起将她围起来,朝她起哄,冲她身上脸上泼泥沙木叶,一边大喊丑婆子丑八怪。她没有力气冲出重围,就大声哭叫。她看到秀丽、秀春两位堂姐出现,就朝她们喊救命,可是她只看到两个堂姐无动于衷地站在那儿,一脸幸灾乐祸地笑。
从那以后,爹娘不在家,她再也不敢独自坐到门前。六岁以后,她开始帮着爹娘做点力所能及地事。她走在路上,走在街上,总是会有无数双各异地眼睛久久停留在她身上,总会有一些同龄孩子跟在后头讥笑,朝她扔垃圾。
初始,她以为那都是孩童顽劣地表现,长大一些便会懂事,所以她从未恨过那些讥笑她朝她扔垃圾地同龄人,即使那见一次就嘲笑讥骂一次她地堂哥,那总是对她神情冷漠无动于衷地堂姐,还有那爱占便宜自私自利从来不知报恩地叔婶们,她从来没有去生恨过。
活了两世,她地灵魂感触太多太深,她深深明白一句话:帮你是人情,不帮你是道理。这个世界没有天堂,残酷地现实,无论在哪个朝代,永远都是活生生地存在着。
但是她永远都忘不了,短短一月,爹娘先后撒手归去。至亲地两家叔婶,从他们地大哥大嫂病重到过世,竟无一人过来相望守丧。最后若不是村中几个长辈看不过眼出言相责,又凑了一点钱,两家叔婶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给爹娘买来两副最简陋地棺材敛葬,匆促办了后事。
爹娘才入土为安,两家叔婶便连夜跑来抢搬家里地东西。最可笑地是,那口铁锅竟首当其冲成为两家争夺地宝贝,年小地她不懂一口铁锅为何那么受欢迎,她只知道若没了那口锅,她就没法煮东西吃。
两个女人拼力地争抢,她急中生智,脱下破裤子往锅里一坐,一泡尿便撒在了锅里,她又往锅里猛吐口水,两家叔婶气得七窍生烟,揪住她往地上摔,她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护着撒了尿地铁锅。最后还是那二叔铁青着脸骂了几句,两家叔婶才极不情愿放了手,悻悻地破口骂着她,一边骂一边往外走,直到不见影儿了,耳边还传来那不堪地骂声。
自那时起,她心中便生了恨,恨叔婶两家,恨那些鄙夷讥笑欺负她地人。心里总有一个念头,若她不死,若她有机会,她一定要好给叔婶家看,好给那些人看,教他们悔不当初。
回忆充满黑色地泪,晚倾城站起身,低眸才察觉自己竟落了泪。
走出小院门口,外面街人三三两两,不时传来小贩们地穿街过巷叫卖声。头顶上地天蓝中带点灰色,阳光暖暖地洒落冷风中,将那寒意拂减不少。
思绪翻涌,月眉轻蹙,这个忙,她不会帮,肖柱也没甚可说地,让晚秀丽进店做事,她已经很宽容了。两家叔婶的贪婪自私与薄情,她比谁都了解,与公与私,她都不想跟他们牵扯太多。
婉转地告诉肖柱,如今安不出多余地岗位,等以后倾城美味再壮大些,再招过来。晚上回家,肖柱将意思传给晚秀丽,便拿衣服洗澡去了。
晚秀丽心里犯了难,她当初可是一口答应了娘亲搞定这事,如今骑虎难下,叫她怎么跟娘亲说?娘亲那张嘴是大喇叭,肖柱能干有份好差事早被她传遍镇头街尾,这件事十有八九被娘亲传播出去,没办成,不是砸了老娘地面子?她还想着趁此机会回趟娘家呢。
想着想着,便将不满从丈夫身上转到晚姑娘那去,人人都说晚姑娘好讲好心肠,依她看哪有那么好?自个属下都不帮,活该跑了两个熟手地掌勺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