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后的眼睛

    慕容琪的工作地点便是落枫苑的前庭。前庭是落枫苑最大的一处庭院，这里多是丫鬟奴仆们呆着的地方，主子们顶多是出入时路过而已，到不是什么重要地方。

    如莲交代慕容琪只要保证这一亩三分地时刻都处于干净整洁的状态就行了。

    在慕容琪她们这些媳妇丫鬟进来之前，这些地方已都被清理过一遍，并不脏，打扫起来并不费事。

    “一定要一尘不染！”如莲叮嘱道，“你先做一遍，夫人一会儿会来检查。”她口中的夫人，便是别人口中的堡主，霜奴。

    如莲走了。慕容琪打了盆水，便跪在地上抹起地来。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这三年她自家的房子，她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都是她自己做的。

    慕容琪动作熟练流畅，毫无凝滞。拧抹布、擦地、换水……每一个流程她都标准得和专门特训过的奴仆一样。

    她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全然不知此时此刻，有一双眼睛正从上房的窗下看过来。窗台上摆着的一盆春箭兰花挡住了他的身形。

    “这就是你所求的生活吗？你难道就没有后悔过？”他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这三年，你都是这么过的？你不累吗？”

    猛然，他冲动地疾走了几步。但他停在了门口。他的手停在门上，微微哆嗦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再度出现在窗前。他终究是没有拉门出去，尽管他很想看看那双细滑如羊脂玉一般手，是否侵染了苦寒。

    花了大半个时辰，慕容琪终于把地擦完了。站起身来，慕容琪长长吐了口气。

    她一面踢蹬着两腿，活动活动跪得有些酸痛的膝盖和酸麻的腿，一面检查她的成果。

    雪白干净！和一尘不染应该差不离了！图成那个大老粗应该会很满意了吧？至于他的王妃，想来也不会比她这个公主高贵。她都不挑剔了，那王妃还能有什么说的？慕容琪这样想着脸上不由染了一份自豪的笑容，好比得胜的将军。

    哐当当当——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忽然从上房的窗户飞了出来，落地时发出一串碎响。

    慕容琪赶紧奔过去查看。不看则罢，一看之下，慕容琪七窍生烟。

    竟然是一个砚台，还是装满了墨水的砚台。砚台碎了，墨水洒了！刚刚才擦干净的白云石地面上多了斑斑点点的黑。如果说刚才的地面是一朵云，现在它就是斑点狗！

    慕容琪盯着上房那个窗户。窗边没有人，葱茏的春箭兰花遮挡了室内的景色。

    这里只是落枫苑的前庭，这上房以前是霜奴和司徒景南喝茶擦剑的地方。砚台这种东西这个房间原本应该没有。

    现在霜奴和司徒景南已经搬出去了，洛阳王和他的王妃还没搬进来。是谁胆敢在这房间里？还做出如此粗鄙的动作来？

    慕容琪噔噔噔疾走几步，冲到上房，一脚踹开房门。

    房中的摆设已和慕容琪三年前所见到的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