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景珞英不再多加隐瞒“先皇曾言,一日臣戴上面具,便不能取下,而在日后臣便是盛国的大将军!”
尽管事情已过去四年,景珞英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在从前,知道这秘密的是先皇与她,以及先皇赐下的侍女,而现在
先皇的地位,则由新皇东晔所取代。
日后,她该如何与这新皇相处?
也许现在将秘密摊开来谈,亦是好事。
“如果你是想为父报仇,心愿应该已了。”说起来,这也是一般人最容易联想到的原因。
“那只是起源,并非主因。”景珞英淡声应道。
最初,她的心里也许曾混入过那一时之气,但如今她为的,已非个人的情感。
东晔的眉梢微挑“什么事比它更重要?”
这就是他的不解之处,在为父亲复仇之后,是什么原因促使景珞英对这身分眷恋付出?
“臣只是谨守对先皇的誓言,在面具伴着臣的时候,臣便是景珞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声调微淡,尔后却又混入些许满足。景珞英的唇漾开了浅浅笑意,应声续道:“不过,自臣击退来犯的敌军,长年驻守边关后,臣终于明自了一件事,即使它原本应该是臣一生都无缘知晓的事实,但臣却意外地将它握进了手中。”
“什么事?”他想不透,所以他想知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一个女人放弃姑娘家的身分和一切幸福?
在他这皇帝的身边,从来就没有一个女人像景珞英这样,大家都是牺牲一切在换取幸福,可景珞英却背道而驰。
“皇上,臣这辈子的幸福,是保护已逝爹爹一生忠心守候的盛国,而不只是在他人的保护下无忧无虑的过日子这便是臣一心所求。”也许这样的希望并非一般女人所谓的幸福,却是她真心盼望的“臣只要能见到边关和平京城繁华,见着百姓的笑脸,心里就已满足。这些事对臣来说,远比嫁人为妇、生子持家,更为幸福。”
即使她踏在与众不同的选择上,但她打从心底感到欣慰。
因为那是她内心的渴望,她并没有牺牲,也无须委屈,毕竟这是她乐于实现的愿望。
“你”东晔没了声音,他回身望着景珞英,她依旧恭敬地躬着身子维持方才回礼的姿态,只是蒙在面具下的脸庞,虽然看似冷漠无情,却透着微温的笑意。
“尽管皇上与先皇希望臣恢复身分,但是关于婚嫁之事臣只能代舍妹感谢皇上美意。舍妹无福消受。”这是她的决心,亦是她的抉择
她,不打算回头。
东晔瞧着景珞英,这回答无疑是在拒绝,因为景珞英已说明了一切,而且字字句句都透露着连他也只能默默接受的有力原因。只是
遗命在耳,而他亦不愿国家重担落在一个女子身上。
“那么,倘若是朕的命令呢?如果朕下旨要你恢复身分?”以圣旨逼迫并不是他所愿,毕竟景珞英已有了选择。
他虽感错愕,却不得不为她的理由动摇心意,因为像景珞英这般的姑娘,在这世上也许就仅只她一个人了吧。
这么断绝她的愿望,真的好吗?
“臣”景珞英没料到东晔会搬出抗逆不得圣旨,缨色的粉唇咬了咬,犹豫了好半晌。
不尊重皇命,就等于是不忠,像违抗圣旨这种事,以她认真而谨守规矩的性情来说,根本就办不到。
想了许久,她才低声应道:“若皇上下旨,臣会恢复女儿身,但请皇上别忘了,景季缨已入佛寺清修。”
这是她最后一步棋,若皇上真要她恢复女儿身,她也不会嫁人,她会真的上山遁入佛寺修行去。
而这样的结果,想必与先皇的托付与心愿大有不同,至于孝顺的皇上会怎么取舍?
“罢了”东晔没想到景珞英会把上山清修这件事做为退路,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方法来应对。
毕竟先皇是要她以女人的身分过下半辈子,成亲生子,幸福美满,可不是要她长伴青灯古佛啊!
挥挥手,他让景珞英平身,自言自语似地轻叹道:“这话朕暂且不提了。”
唉,这景珞英,看来不只是行军打仗在行,就连辩驳都不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