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楚平道:“我觉得不对劲,所以还是先问问,九龙老人拉了裴大姐过来,主要是把我们引向绝地,好暗算我们,而这索是他预留的,更是个最好手的机会,他却迟不出手,不知道是何用意,所以我要问明九龙洞在那里。”
朱若兰道:“问明了又怎么样呢?”
楚平笑道:“这就跟我的想像很接近了,九龙洞果然就附近,而这岩壁四处都无法藏身,他必然是躲在洞里,等我过来后,你再在索上的时候,他突然现身,发出暗器,斩断绳索,我必须是急着要救你,那时他再突施暴袭,我们两个人就他逼下这急湍了!”
天龙生道:“平叔叔,您都说出来了,我师父即使要下手,也不会再用这个法子了。”
楚平一笑道:“其实他真要这个方法,我真还拿他无可奈何,因为我不能眼看你兰婶儿掉下涧去不救,只好由得他下手,现在我说出来,他大概就不好意思用了。”
天龙生道:“平叔叔,那您就对师父完全料错了,我师父是个只求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他平时教我也是这一套理论!”
楚平笑笑道:“可是你并没有受到他的影响呀!”
天龙生道:“他早就知道我父亲是淮了,也一直说我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浪子,说我母亲对我如何的残忍,抛弃亲生的骨肉,我也只好听着,不过他没想到我也会打听的,我知道了父亲在中原的侠誉,而且我见到思汉兄长时,更知道母亲根本不晓得生了两个儿子,抛弃我根本不是母亲的意思,母亲没有一直把思汉兄长立嗣作为继承人,是希望父亲有一天会来把他领回去归宗,在母亲的心目中还是以父亲为宗,根本没有把自己认为是一邦之宗,只把自己当作是个汉人的妻子”
“那不是违背回族的规矩吗?”
天龙生道:“是的,不过母亲并没有错,她嫁了一个汉人,就当恪守中原的礼义妇德,我深以有这样的父母为傲,他们都不是自私的人,相形之下,师父的那些话就站不住脚了。”
楚平一笑道:“你说这些话,如果让九龙老人听见了,他会饶了你吗?”
天龙生道:”我想他不会在,否则以他的为人,早就在你背后出手的了,他不会舍得放弃这个机会的!”
楚平也笑道:“那我可白冒险了,我故意把背对着这边,是让他心中生疑以为我有防备,不敢出手,其实我也捏了一把汗,因为我根本不会水性,他只要把绳子一断,不必伤到我,掉下去我也准死无疑,我故示大胆,抢先登索,使他”
话还没说完,忽然壁后一道寒光射出,劲疾无比,却是击向绳索的中央,绳索立刻断了,楚平身子一歪,凌空跌了下去,对岸的三个人都惊呼出声。
可是楚平却在空中一横身,单手抓住了一边的断索,身子向对荡去,到达岸壁上时,他脚又在壁上一点,把身子向旁边荡起,跟着一个急跃,手腕使劲,利用上抛之势,弹起三四丈高,长剑也及时出鞘,直向弯角处扫落而下。
那儿恰恰探出半个人身,却没想到楚平会从空中扑击下来的,缩得虽快,也慢了一步,剑光扫过那人的肩头,削下一片衣角与一块血肉,跟着还有一声闷哼:“好一个狡猾的小辈!”
楚平挺剑追了过去,天龙生却在对峰大叫道:“平叔叔,您对洞中的情形不熟,别追了。”
叫了两声楚平却捧了一掷粗绳转了出来笑道:“我才不追他,只是把他赶走了,免得在我们渡河时捣蛋,这头老狐狸吃亏不小,肩头被掉了巴掌大的一片肉!”
天龙生道:“平叔叔,还是您行,如果不是你出其不意的一剑,想伤得了师父还真不容易,他的气功已经得能御刀剑而不伤了,因为您暴起凌空下击,他来不及运气,才会受伤的。”
楚平笑道:“我知道,一定要动手相搏,我不见得能胜过他,但是我对这种人了解很深,他们总不是肯规规矩矩地用武功来跟人搏斗,老是想伺机暗算,所以我才安排了一个陷阱坑他一下!”
天龙生道:“原来您已经发现他躲在那儿了!”
楚千笑道:“不错,我走到一半,听到对岸有轻微的响声,就知他一定是躲在拐角上,所以我止步不前,说那些话,就是要引他出手,假如他敢正面相对,只要守住这一头,我就无法过来,他再挥剑把绳子一割,我可就惨了。”
一面说一现由绳堆中理出那细丝索跟两个辘轮,挥了几下,抛到对岸,天龙生接住了,又叫楚平把粗麻绳的头绑在丝绳上拉了过去,扣在大桥椿上,然后道:“平叔叔,您把那一头也栓在树身上,小侄过来后,再把马匹运过来。”
楚平道:“这根绳子能把马匹运过来吗?”
天龙生笑道:“能,这是小侄在康藏边境学来的方法,每次渡河都是用这个方法的,稳妥得很。”
楚平把粗绳拉直绕好在树身上,天龙生已经双手攀着粗绳过来了,楚平道:“你没练轻功吗?”
天龙生道:“练过,可是小侄不敢涉险,还是这样稳妥些,踏索而渡,小侄也有这个能力,就怕万一失足掉下去,那又何苦呢,师父教过小侄一件事,除非必要,千万别涉险,若非必需,务必藏拙,不要尽炫所能!”
楚平听了倒是有点惭愧,轻轻一叹道:”这道理不错,只是你师父自己实行得太过份了,连必要的脸都不肯冒,尽想取巧省力占便宜了。”
天龙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楚平觉得这小伙子如有一种稳厚之处,那是他同胞的兄长刘思汉所不及的,他不是行侠的材料,却是个真正理国的干才。
他过来后就对楚平道:“平叔叔,你还是守着那个恫口,别让她们在渡河时有人捣鬼,这边让小侄来。”
说着把丝绳上的滑轮调好,用绳子占过去,彩虹公主好像跟他配合已久,在马匹中取出一块长方形的牛皮,牛皮边上各镶了几个钢环,朱若兰看了道:“这是什么?”
彩虹公主笑道:“宿营时铺在地下是褥子,在有支柱的地方,把钢环击上绳索,又可以做吊床。日光太强时,找枯枝穿入钢环,撑起来能遮阳,冲锋陷阵时,披在身上,可御矢石,现在又能作为运马的托底。”
朱若兰笑道:“一方牛皮能有这么大的用处!”
彩虹公主目中现出了崇敬而又骄傲的色彩,望着对岸的天龙生道:“这牛皮是龙生亲自鞣制的,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把一方牛皮制得又轻又软而又十分坚忍,有一次我们在天山一处绝峰上,一个不慎,把下去的吊索弄丢了,下隔千丈深谷,又没有人经过,还是靠着这方牛皮才救了命,他跟我各自抓住了两头的钢环,牛皮被风鼓满,轻飘地降落地面,我跟他旅游千大漠,只要有这一方牛皮就够了!”
朱若兰点点头道:“这小伙子是很聪明,也很能干。”
彩虹道:“是的,我父王非常赏识他,说他是回疆最杰出的青年,他聪明能干、机敏,但是又非常忠厚仁慈,不像师父那样地阴险残忍奸诈,所以要他一定取得撒马尔罕的王位,好继承龟兹的统治权,虽然我没有兄弟,但是龟北还有许多贵族青年,招赘为驸马后,王室的继承人不会有问题的,而且也可以持续我苏只婆的氏族,可是父王宁可让一个外族来人替,也不去考虑别人。”
朱若兰笑笑道:“主要的原因还是你的缘故吧,你似乎除了他之外,不会再肯嫁别人了。”
彩虹公主很直爽地道“是的,我觉得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好,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龟兹朝野也都是这样想,以我们现在的情形那些贵族子弟一定会拼命地急取继承人的地位,更不会允许一个外族人来插足,可是大家似乎都没有这个意思,每个人都认为他是接替父王最理想人选了!”
朱若兰有点感慨地道:“这倒是很难得!”
彩虹一叹道:“也不是难得,多少年来,龟兹不但是西域最大的一邦,也是富庶的一邦,不知道有多少外族对我们眼红,但是始终无法把我们打败赶走而掠夺我们的土地,就因为我们一直有个很贤明的国王,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因此也知道这一个责任的重大,总是把王位给一个最英明的能干的去继承,以我父王而言他是兄弟最小的一个,上面有十四个兄长,可是那十四个兄长在我祖父驾崩的时候,都自动地表示了退让之意,有的退居丞相将军之识,有的干脆退居为平民”
“为什么要退居为平民呢?”
“因为国王是全国最高的尊位,没有人能比他更高。而我国的国律又最尊上敬长;一国之主也好,一家之主也好,都是兄终弟及,父死长继,他们只有放弃王族的地位,才能使我父王成为最高的统治者。”
朱若兰很感动地叹道:“这才是家天下而公之的真正精义之所在,中原文明虽盛,但辞让之心比你们差多了。”
彩虹公主骄傲地道:“其实龙生得不到撒马尔罕的王公地位,我国的贵族也会拥戴他们,让他先娶我就行了:龟兹没有女王,女子在出嫁后,必须尊敬丈夫,服从丈夫,否则就触犯一戒律,要在公众的场合中受鞭答的,即使是贵族的大臣的女儿,也不能幸免,只是龙生坚持要如此,他是个很重视根本的人,没忘记自己是撒马尔罕部的出身,他对两个部族都有责任,他要以龟兹的富裕去帮助他的族人,也要以撒马尔罕的饶勇战士来充实龟兹的实力,并二部为一,成为西域一个更富的邦族。”
朱若兰道:“他会成功的,我们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的。”
彩虹公主在说着话,手下并没有停止工作,把牛皮托在一匹马的肚子上,扣好绳索,系在滑轮上,双手一托,居然把一匹马托得离地尽话,天龙生在对岸扯绳索,把马匹在索桥上拉了过去,放下后,把牛皮又系好,彩虹公主回来,继续运过第二匹马。
朱若兰看了笑道:“彩虹,看不出你还有这么大的劲儿,竟能托起一匹马。”
彩虹公主笑道:“我的力气一向很大。”
“我看见你在皇宫中献舞时娇柔的姿态,还以为你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连一阵轻风都能吹走的。”
采虹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道:“那里,兰婶婶,你才美呢,雍容高贵大方,我连你的一半都比不上!”
朱若兰笑道:“你的舞真美,是谁教的?”
“从小学的,龟兹的女孩子每个人都要学的,这是我们必修的功课,也是一个做妻子必须要的技能,烹调、舞蹈、家事操作,这是龟兹女孩子的功课,一个好的妻子,必须要能取悦丈夫的眼睛,满足他的口腹,不管做多笨重的工作,必须要保持自己仪容整洁美丽。”
朱若兰叹道:“作龟兹国的男人可是太幸福了,只是作女人不太委屈了吗?”
彩虹公主笑道:“那是各人的看法了,我们并没有感到委屈,女人使自己变得可爱,也能得到更多的怜爱,我们的
国中很少有移情别恋,遗弃的事,打老婆的事理是很少闻,因我国女多于男,有能力的人,可以娶几个妻子,没有正庶妾之分,大家的地位都一样,就不必争宠夺欢,更不能会嫉妒
朱若兰听得呆了,她以为郡主之尊,下嫁楚平,跟燕玉玲梅影她们同一丈夫,虽然也很和谐,但是在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总有一点委屈之感,跟彩虹公主一比,她心中只有惭愧了。
五匹马都渡过去了,天龙生把牛皮卸了下来,卷好塞人了马包中,然后把渡涧流的绳索解下来,抛进了涧流里。
楚平问道:“这是做什么,不回去了吗?”
天龙生道:“当然要回去,但是不从这条路回去,师父挟制了裴姑娘,要是他躲在那里,等我们经过后,又从这里走了,我们救人就难了,绝了这边的通路,使大家只有一条路走,容易找得到他。”
楚平道:“对,破斧沉舟,此之谓也,龙生,你想得很周到。”
天龙生笑了一笑道:“这倒不是周到,而是回疆一贯的习欲,当我们出发攻击敌人的时候,都是只带单程的食物与饮水,除了奋勇杀敌外,没有第二条生路!”
朱若兰道:“假如真的失败了呢?”
天龙生道:“那就是死路一条,我们不会做俘虏,那种生活简直比死还难过,战俘的地位比奴隶还不如回疆的男儿生下来就受教导,要做一个勇士,做一个大丈夫,我们的宗教也是如此,只有战死的英魂才能进入天堂。”
朱若兰叹了一声:“这就是你们的女人一直比男子多的原因,你们对生命太轻视了,把死又看得太重!”
天龙生默然片刻才道:“所以我们不轻易发动战争,每一次征战,无论是胜负,双方都将遭受到很惨重的损失。一个国家在经过一次征战后,也必须要很久才能恢复元气,这还是指胜利的一方,如果是失败的一方,也许从此沦亡,永远没有恢复的日子了。”
朱若兰道:“你们幸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除了你们之外,别的人很难在此地求生安居,假如是中原那和富饶肥沃的土地,你们早就灭亡了,因为你们这种崇武的教育方式,绝对无法久存的,正因为你们活在这片沙漠上,只有你们去侵略别人,别人不会侵你们,你们才能够保全种族,不至沦亡。”
天龙生笑道:“是的,兰婶,您说的全对,侄儿完全知道,蒙古的成吉思汗崛起北漠,不但霸有了中原,而且进伐西夷,造成了一个空前的大帝国,可是没多久就沦亡了,一个再强的国家,也无法连年长征而不败的,所以这一次独孤长明来勾动我们与兵,我们不会接受的,只是做做姿态而已。”
朱若兰也笑了:“可是没有澈底了解之前,我可真替你们担心。”
楚平却担心赶去晚了会耽误了援救裴玉霜,连忙道:“龙生,前面那个洞就是九龙洞吗?”
大龙生笑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个洞只能算是九龙前洞,通过前洞,绕过九龙谷,才是后洞。”
楚平一怔道:“这里面还有山谷?”
天龙生道:“平叔以为冰帽峰是一座实心的山峰?那是不可能的,这座宽百余里,一个洞怎么有这么深呢?这座山峰可能是远古前的一个火山喷口,冰帽峰是我起的名字,远看起来像,穿进去看也像,不过是一顶没有帽顶的帽子,里面是一个大湖,刚才的那两道急涧,就是湖里流出来的,说得妥切一点,它该像一个竹筒。”
朱若兰:“可是在外面看过去,它却像是实顶的!”
天龙生笑道:“拿我们的人跟冰帽峰比,就像是一头蚂蚁在一座圆城,从四面望过去,都只看见圆城的墙,以为是一声大圆石头在地面上,直到墙上有了条隙缝,钻过城墙一看,才知道别有天地,我这个比喻也许并不妥切,但是这是唯一能使你明白的比喻了。”
奶也很宽敞,可以看得见进行,楚平道:“这个洞是谁开的?”
大龙生道“没有人能开这个洞,只有造化天成,这原来是冰湖的出口,后来里面的湖低了,又有了叉处出口,才成了一条隧道。”
楚平叹道:“造物之神若非亲见,断难取信。”
直行约模五六里,果然又见天光,也不能看见了冰帽峰的真貌,高插云表的绝壁上积满了亘古未消的积冰,脚下则是一个浩瀚碧澄的大湖,湖上还浮着冰山,沿着湖峰有一条五六丈的山道。朱若兰道:“龙生,我认为你那蚂蚁与围城的比喻很妥切,穿行五六里,不过只是蚂蚁爬过了城墙的隙缝而已,此地有这么好的一片湖山,为什么没有人来居住呢?”
天龙生道:“因为这里的气候没有人能住得惯。”
他从马匹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用绳子吊着,打起一瓶水给朱若兰道:“您喝一口这个水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