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房间里透着橘红色的街灯柔和的光。我的右手倔强的搭在念祖的身上。
屋里很热,房门紧关着,呼吸是那么清澈。
黑暗中,我看见念祖俊俏的眼睛和性感的嘴唇。他的眼睛里有我看不清的心事,他的嘴角摆成无奈的弧度。
我的心一阵莫名的抽搐,血液也无秩序的运行。那种酸不酸,痛不痛的感觉,让我痛苦的想死掉。可我舍不得眼前这个可爱的人。
傍晚十分,他带着我去爬山。曲曲折折的山道。黑暗的范围逐渐吞噬着群山。有了风这个帮凶,大树开始张牙舞爪起来,群魔乱舞般招摇。
眼前一片黑暗,身后是闪烁的万家灯火,身旁是个沉默的躯体。我看见了他的双眼,忧郁的让我不知所措。我开始埋怨自己,平时那些无聊的幽默感跑哪去了?用到它的时候都跟我玩失踪,真不够意思。
我们点了烟,继续向黑暗中前进。两个寂寞,空虚的灵魂,固执的挑战寂寞。
人总是情不情愿的向前走,向上爬,找一个合适的高度和角度,来欣赏城市的风光,欣赏一路走来的辛酸。
我和念祖走到山上一块平台,那上面住着一辆废弃的坦克,一个巨大的装饰品。不知道它习不习惯大山里的寂寞,从战场上走出来,供别人娱乐,它能否感到失落。它什么都感觉不到,它只是一堆破铜烂铁。是有我神经病似的替它感叹蹉跎的岁月。可谁又为我感叹呢?
我们爬到坦克上,回头看看山下的景色。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灯光支撑着整个城市的寂寞。我们又点了烟,这烟头仿佛是远处的灯光,孱弱的闪烁。我仍能看见他的眼睛,仍然是绝望,寂寞,失落远处的天空飘着一朵朵哀艳的花火。我莫名其妙的笑了。今天是什么节日?念祖说今天什么节日都不是,是这座城市欢迎你的到来。我激动的说,真是受宠若惊了。
念祖很快就恢复了沉默。沉默真的是金吗?他虽然不拜金,但仍然钟情与沉默。
我拉起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怎么用力都感觉到下坠,轻的让我承受不起。我们再次找到了望的角度,这次不同的是,我们拉着手看远处的灯火。这次我更难过,亲手找到了答案,他不爱我。我的心有开始抽搐着,疼的我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眼睛已经干涸,眼泪早就没了,只有血液在一滴一滴的流着。
我们走了几个小时,经过灯光,黑暗,再回到灯光,转了一圈,从伤心的起点回到伤心的终点,申明就这样痛苦的循环着。最可悲的是,我对痛苦上了瘾,舍不得从中抽离出去。贱的可以!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我还是傻傻的坚持着。我已经经受不住时间的治疗,时间像一把尖刀,让我痛苦到麻木,这是治标不治本的。
他不爱我,却不阻止我爱他。他是自私的,可谁不自私呢?我不也是自私着吗?他是喜欢我的,只不过我误解了喜欢,这种自做多情的感受,只会摧毁我的勇气。在他面前我觉的自己是卑微的。只有在爱我的人面前我才觉的自己是伟大的。可能念祖跟我有同样的错觉,享受着自己的伟大。不同的是我早已经厌倦自己的伟大,自我安慰就像自慰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多少欲望。
突然想起昨天傍晚,我们在大街上。念祖让我给他唱歌,我所能做的就是为他唱歌。我愿意为你,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我知道我这一辈子没有机会对他说了。唱着唱着,整条街的路灯都亮了。难道?莫非?是被我感动了?可即使我感动了整条街,也添满不了他的寂寞。因为,他不爱我,他需要正常的,所谓光明的生活。虽然,他说他从来不歧视我。
我的右手注定落空,摸着的不是灵魂,是空壳。听着他的呼吸,控制着自己的情欲。
我开始害怕他的眼神,那眼神容易破碎。我不敢靠近他的身体,我感觉到足以致我命的温度。我像个犯错的孩子,除了怯怯的躲在墙角,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念祖偶尔会对我笑,我喜欢那笑,虽然短暂。
念祖不会关心人,只会劝我吃西瓜,因为我爱吃。
我喜欢夜,就像念祖一样,一点神秘,一点模糊,一点忧郁,一点暧昧,看不清楚,却深陷其中。
念祖终于把我送走了。
汽车开走那一刻,我的心还停留在远处,守望念祖离去的背影。我仿佛看见他的眼睛,有很多人逗留的背影,我看见了我,小小的,那么模糊。
我知道,他不爱我。
在公车上,我闭上眼睛,这耀眼的红尘,纷乱的感情,让我心力交瘁。我要积蓄一段勇气,才敢睁开眼睛。
为什么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到,就是不知道怎么逃?
爱是一个人的事,念祖虽然不爱我,但这不影响我爱他。他不爱我,却在我的右手搭在他身体上的时候赢走了我的心。
不敢说永远不后悔,这辈子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激情挑战感情,再也不会有信心迎接感情,再不不会太伤心了。
他不爱我。
夜晚,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