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
母亲与对方介绍人没有跟去,只我与医生。
气氛依然友好,他仍要了菊花茶,说我的脸色好多了,看样子不必去检查。
我说:“谢谢,那我就不去了。”
医生很直接,他说:“你为什么找医生?”
我没想到他这么问,一时有些哑然,末了才说:“没特别想找医生---但你挺好。”
他诧异:“所有找我来相亲的,都是指明想嫁医生的,原来你不是?”
我说我不是。
他像是突然发觉我不是打他钱包的主意,开始正视我,问我在哪里工作,怎么耽误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尔后发觉我居然自己开车来,还有自己的公司,更加诧异。
“你这样的条件,为什么找我?”
看,条件不好的,怕人家打他的主意。条件好的,又更加怀疑别人的企图。谁说做人容易?
我尴尬:“没有特别要找你……只是,碰到了。”
一生人也算见过不少异性,但真的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人,除了自己的专业,他似乎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通人情世故。
他身上穿着很老式的衬衫,将领带结成紧紧小小的一个扣套在脖子上,开一辆夏利,后窗上还有一行热线电话,标明了是王仁医生诊所。
他说话很直接,几乎不通过大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才发觉老实人并不好应付,有时有一些太过直接的问题,简直让我无法招架。
但,他的确是个老实人。
他说他不想找护士结婚,又不想找想占医生便宜的人结婚,只好拖到现在。
他又说从没有吃过我带他吃的这些菜,他第一次知道上海小馄饨这般美味,第一次知道吃披萨居然要预约排队,第一次知道三文鱼可以生吃并且没有腥味及鱼刺。
他说:“你要是看不上我就早点说,省得耽误时间,我对你是挺满意的。”
我的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又空又饿,却又什么也咽不下去。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同棉花似的虚弱无力:“什么时候结婚?”
他一丝惊讶也没有,平静无波的问:“你有房了没?”
我说:“有了。”
他说:“我也有一套,小三房,七十来个平方,要不你搬我那住,你的房子出租?”
我再次强调:“先结婚?”
他说:“当然,我找人算过日子,我的生辰今年结婚最好,要不你把八字也给我,我让人给我俩一起算算。”
“你不是西医吗?”
他面无表情,像是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问他这个:“是西医啊,怎么了?你哪位贵亲有病?”
我差点想说,是我有病,病的再没得医了。
王仁对所有的娱乐活动均不感兴趣,只雷打不动的每个礼拜去踢一次足球。目的也不是为了爱好,而是为了跑跑步,他再一次强调:“身体健康很重要。”他请我观战,我到了球场,坐在上面发了一个下午的呆,根本分不出场上奔来跑去的人中,哪一个才是王仁。后来身边有个女孩指给我说:“就那个,根本不碰足球,像是自己个儿一个人来这儿练长跑的就是王医生。”
我见他实在无聊,订了两张电影票,怕他不喜欢太冷僻的电影,就卖了热映的国产片。
结果他根本就没问是什么电影,只惊呼:“一张票八十块钱?有没的搞错?我小时候去看电影才两块钱!”
看样子,他是真的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
在他身上,我终于知道原来过日子是过日子,恋爱是恋爱,可以完全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