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恨意。
“嗯。”我很想告诉他我比他更不幸,可是此时此刻,我觉得他更需要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我恨他。”唐亦厉咬牙切齿的说着,抱着我的手紧紧的收紧,“明天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跟他走。”
“你知道吗?我妈……”
那天晚上,我和唐亦厉蜷缩在门口,听他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一直到他说的累了,窝在我的怀里睡着,我才终于理清了他的家庭关系。
十二岁的我,对于任何的事物都是一知半解的状态。
我虽然不懂大人们之间的复杂关系,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唐亦厉是个私生子,而宋阿姨,是唐清俊养在外面的情妇。
当时我并不太能理解私生子和情妇这两个词语,可是听着唐亦厉声音里透出来的那种痛苦和恨意,我潜意识的就觉得这是两个不幸的词语。
由此,我也更加的同情唐亦厉,也更加用心的对待他。
唐亦厉睡的很沉,我怕惊醒了他,就那么硬生生的窝在地上坐了一夜。
夜里,我听到了很多压抑而又奇怪的低吟声。
那种声音我曾经在我妈的病房里听到过,只是这次听到的,似乎要更加痛苦一些。
那种声音一直响到后半夜,才终于消停了一些。
只是没消停多久,我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的哭泣声。
我靠在门上,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哭泣声,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我抱着唐亦厉,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璀璨水晶吊灯,想到小时候我和我妈在精神病院里相依为命的一幕幕,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我记不清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我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我醒来的时候,唐亦厉也刚睁开眼睛。
他看着我靠在门上,抱着他的姿势,脸一红,眼神跟着就飘忽了几下。
我听着身后传来的敲门声,刚想起身开门,身体一麻,就再次跌坐了在了地上。
唐亦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走到我的身边,架着我的胳膊,将我放在了一边的地毯上。
“唐唐!”门被用力的推开,宋阿姨衣衫不整,头有些乱,裸露的肌肤上满是奇怪的红色印子,连同她脸上的妆容都花成了一片,眼上黑乎乎一片,看起来有点狼狈。
她满眼惊慌的看着唐亦厉,直接冲到了他的身边,紧紧的就将他搂进了怀里。
抱住唐亦厉的那一刻,她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我坐在地毯上,看着总是笑眯眯的宋阿姨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跟着就落了下来。
唐亦厉抱着宋阿姨的腰,声音也有些哽咽,“妈,你别哭,我不会走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走!”
“儿子,是妈妈没用,怎么办?这次妈妈也无能无力,怎么办?”宋阿姨不停的哭着,她紧张的抱着唐亦厉,好似抱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妈,是不是只要不姓唐,离开这个家,他就不能带我走了?”唐亦厉的声音闷闷的,却透着决绝。
“我们离开唐家,该怎么活啊!儿子,妈妈不能让你再过妈妈以前过的那种苦日子。”宋阿姨哭着哭着,突然就将唐亦厉从怀里拽了出来,她慌乱的摸了摸唐亦厉的脸,痛苦道,“儿子,你去了唐家不能忘了妈,知道吗?”
说着说着,她再次将唐亦厉拉进了怀里,嘶声哭了起来。
那天的气氛真的很压抑,即便是到了如今,我都清楚的记得那天宋阿姨眼里的那种无助的眼神。
唐亦厉终是答应了去唐家的事情,宋阿姨帮他收拾好东西,塞了好多钱给他。
那天以后,唐亦厉就转学了。
看着郑心怡旁边的那个空着的座位,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
唐亦厉不在,郑心怡似乎也失去了欺负我的兴趣。
日子过的很平淡,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可是每当我走到校医室,我都忍不住会想起我和唐亦厉倒在绿化带里的一幕,心里涩涩的。
春去秋来,不论是郑心怡的同桌,还是我的同桌,都换了好几个。
宋阿姨给我剪得齐刘海儿,也再次长成了长,被我绑在了脑后,扎成了一个马尾辫。
而她送给我的连衣裙,也被我好好的叠放在宿舍的柜子里,珍藏了起来。
我本以为我和唐亦厉的交集就此结束,却不想在初二后半学期的一天,再次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