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铁血,不足以让人倒戈。
高建武也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杀意,将求情的念头打消,心中莫名有些怨恨高成功,都这时候了反抗什么?为谁反抗?
忽然,高建武想到一种可能,脸色瞬间惨白。
秦怀道看了高建武一眼,没说什么,旋即看向息城,目光冷厉,对李君羡说道:“去帮你父亲,告诉他,守军一个不留。”
“遵令!”
李义协赶紧带着人离开,匆匆跑到西门,找到自己父亲。
李君羡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父亲,左帅动了杀意,让我来助你,还让我带一句话——守军一个不留。”李义协直言说道。
李君羡看向秦怀道所在方向,脸色涨得通红,寒声说道:“左帅这是对老夫不满,嫌老夫久攻不下,此战关键,拿不下老夫脸面不存,今天你我父子联手,可不能让天下英雄小瞧了,来人,传我将令,擂鼓!”
“咚咚咚!”
战鼓轰鸣,震荡天地。
李君羡提着马槊,徒步冲上去,一边大吼道:“跟我来,杀进城去。”
“父亲,我来助您——”
李义协赶紧冲上去,父子俩默契地点头,冲上去,捡起一张盾挡在前面,拉开试图攀爬上云梯的将士,快速冲上去。
将士们一看李君羡和李义协都亲自上阵,而且如此玩命,顿时战意大振,嗷嗷叫着往上爬,都开始玩命了。
李君羡用盾挡在前面,护着身体,手脚并用,攀爬速度很快,引起城墙上几名弓箭手注意,纷纷射过来,李君羡经验何等丰富,迅速挡住,猿猴一般敏捷窜上城墙,攀住墙垛,盾牌奋力一砸。
“嘭——”
一声闷响,对方脑浆俱裂,被砸飞出去撞到好几人。
李君羡顺势爬上城墙,马槊一挺,大展神威,瞬间砍伐好几个,看到李义协也爬上城墙,心中大定,怒吼道:“往两边杀,快!”
说完,李君羡朝一边砍杀过去。
李义协会意地朝另一半杀去,一时之间,城墙上守军大乱,顾不上射杀、阻挡爬上来的敌人,纷纷拦截两人,但没人挡得住一招。
守军趁机蜂拥而上,跳上城墙后迅速散开,冲上去协助。
城墙更乱了,更多人趁机爬上来,喊杀声震天。
没多久,城门打开,将士们潮水般奔涌进去,将息城淹没。
城外。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拿下就好,对程处默说道:“你率大军入城,接管城门,城门关闭,许进不许出,宝林,你率军拿下城守府,处亮、处弼、宝琪,你们押着运粮队进城,车夫安顿在军营里,不许和外界接触。”
“遵令。”众人抱拳,匆匆去了。
“走,进城。”秦怀道看了眼身边俘虏和羽林卫,打马上前。
城内喊杀声此起彼伏,守军还在反击,倒也顽抗,满地都是尸体,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秦怀道对此已经习惯,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百姓都没有,门窗紧闭,喝问道:“谁知道城守府位置?”
一名投降过来的官员赶紧说道:“在下知道。”
“带路。”
一行继续往前,没多久来到一片恢弘、庄重的建筑群,大门口有士兵把守,看到秦怀道过来纷纷行李,一名队正说道:“左帅,里面还在清剿,恐不安全。”
“无妨,小心把守。”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羽林卫一听不安全,分出一半兵力走在前面,大家进了大门,里面是个院子,院子过去是一动阁楼,两边是风雨廊,秦怀道直接穿过院子来到阁楼,留下来看守的士兵拱手行礼。
秦怀道直接进去,里面是办公场所,秦怀道在上首坐下,就看到尉迟宝林押着一名将领过来,用绳子捆住了双手,对方嘴里堵着块烂布,正呜呜乱喊着什么,脸色狰狞,不用问也知道没好话。
“左帅,此人就是高成功。”尉迟宝林抱拳道。
“让他说话。”
尉迟宝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拿掉塞嘴里的烂布。
对方破口大骂起来,可惜大家一句听不懂,对方很快发现高建武,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声什么,高建武也情绪激动地和对方吵起来,秦怀道当看戏,没阻止,可惜听不懂,正准备找个人翻译。
高建武忽然转过身来,脸色灰败,作揖后说道:“将军,渊盖苏文发动兵变,推本王弟弟高葬为王,自封莫离支,掌管国事,封高成功为大将军。”
简短的一句话,却透露很多信息。
秦怀道不知道莫离支是个什么官职,但掌管国事就足以说明不简单,还封高成功为大将军,难怪高成功不理高建武的劝降书,率军抵抗,打量着高成功,足有一米八,身材魁梧,样貌不凡,可惜不识时务。
高成功忽然用唐语喊道:“你就是唐军主将?”
“给你一次说服本将军不杀的机会。”秦怀道漠然喝道。
“侵我国土,杀我百姓,你会不得好死,高句丽英雄无数,勇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定会打败你。”高成功愤怒地吼道。
“找死!”尉迟宝林脸色一变,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秦怀道却不生气,盯着对方笑道:“等高句丽并入大唐,百姓人人能分土地,个个能吃饱饭,有肉吃,有新衣,到时候百姓只会记得大唐好,用不了多久,谁还记得你?谁还记得高句丽王朝?”
“你——不可能!”对方脸色大变。
秦怀道却讥笑道:“高句丽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当然,你是贵族,并不知道百姓艰苦,跟你说这些没用,大唐正在推行善政,土地全部收归朝廷,但租赁给百姓用,只需交一成粮食,用不了三年就能丰衣足食,国泰民安,百姓归心,人人称颂,以唐人自居,而你,将成为阻碍百姓获得美好生活的凶手,被永远都钉在史书的耻辱柱上。”
“不,这不可能,你骗我的!我是英雄,守护高句丽的英雄,百姓会永远记住我的付出。”高成功慌了。
“你死守息城并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你的权利,你的地位,你的名望,为了你,满城守军全部战死,多少百姓将失去自己的孩子?多少孩子失去自己的父亲,你才是罪魁祸首,是千古罪人。”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杀人,诛心!
“不,我不是!”对方脸色大变。
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喝道:“没有你,息城守军不会死,没有了你,息城不会乱,史书会记住你的暴行,私欲,来人,堵上他的嘴,推出去砍了。”
“不——”
高成功脸色惨白,一口血喷出,瘫倒在地。
尉迟宝林蹲下摸摸呼吸,脸色微变:“左帅,死了。”
“拉出去埋了,传令,让百姓认领尸体掩埋,没人领的组织百姓挖坑集中埋了,以免引起瘟疫,咱们的人找些棺材好生安葬,另外,让李君羡将军尽快打扫好战场。”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尉迟宝林扛着尸体离开。
高建武和投降过来的官员们看到这一幕暗自心惊,堂堂大将军居然被人骂死,庆幸当初选择,不然恐怕也死了。
“找个地方让大家休息一下,传令各将议事。”秦怀道看向羽林卫校尉。
对方会意的点头,领着高建武等人离开,软禁起来。
没多久,将士们陆续过来,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喜不已,息城拿下,下一站就是平壤了,李君羡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刚才一战伤亡千余人,本来这种级别的攻城伤亡千余人不算什么,但李君羡得知罗章率军几乎同时攻上城墙,打开城门,死伤不到三百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支雇佣军居然比大唐禁军还能打,只有一种解释,指挥无能。
换个名将指挥李君羡无话口说,心服口服,但罗章是谁?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还是一支半道出家的雇佣军,输得更丢脸,郁闷的一口气憋在心里,异常难受,又没脸问其中缘由。
秦怀道好奇地问道:“李叔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没有。”李君羡赶紧说道。
“没有就好,叫大家来有两件事,第一,程处默往南,尉迟宝林王北,给你们三天时间清剿干净四周各县兵马,将粮草物资运来息城,特别是装东西的布袋,多多益善,如遇敌大军,能打则打,打不过撤回。”秦怀道正色说道。
“遵令!”两人轰然应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布袋。
“李叔,组织城中工匠、百姓砍伐树木造箭,越多越好。”
“遵令。”李君羡赶紧答应。
秦怀道看向众人:“处亮、处弼,你俩负责城门把守,宝琪负责巡查全城,严肃军机,罗章,雇佣军看好了,别出事,李义协守城主府,并安排羽林卫侦查四周五十里,及时传递消息,五天后无论朝廷大军能否赶来,一战定平壤。”
“遵令!”所有人轰然领命,目光狂热,平壤一旦拿下,高句丽就算是灭国,大家就是灭国之将,泼天大功,纷纷朝外面走去。
五天,足够朝廷大军赶到,多几万兵马胜算更大。
当然,秦怀道真正等的是高建武书信发酵,息城一下,足以震慑各方,加上平壤内换了主人,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或者心有不甘的人都会做出选择。
上兵伐谋,能不战而降,岂不更好?
高句丽有一个高成功,但也有朱义臣,还有更多龙川郡、高州等愿意倒戈的官员,五天,足以发生很多事。
就算没有惊喜,最不济朝廷大军也能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