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即将死亡的那一刻,是个啥滋味儿吗?知道一只脚已经踩进鬼门关,是个啥感觉吗?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吧,不过我知道,而且我不止体验过一次。
这时候身子被绳子捆着,头被枕头压着,全身都充满了压抑的窒息感,任我再怎么反抗挣扎,都是枉然。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我突然感觉一下子安静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也不知道是身体,还是脑子里,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微妙感觉,就感觉全身心宁静祥和,飘飘欲仙,这就是在度过极其痛苦的过程以后,出现的即将死亡的感觉,那最后一刻是很美妙的。
不过,这感觉对于阳寿未尽的我来说,只有一瞬间,紧跟着,好像一股大风顺着口鼻灌进了喉咙里,顷刻间又顺着喉咙灌进了肺里,导致两扇肺叶憋涨,大脑嗡嗡炸响,天旋地转,这种难受,让我有股子死去活来的撕裂感。
嘴里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耳朵眼儿里,似有似无就听见罗五在吆喝着:“还不快到外面看看!”
我不知道罗五这话啥意思,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漆黑,眼睛好像瞎了似的,过了好一会儿,眼前一黑一白,好像又能看见东西了。
又停了一会,视力恢复了一点,不过看东西还是迷迷糊糊,忍不住大口大口喘起了气,好像给枕头闷了一个世纪似的。
等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以后,我转着脖子看了看,我还在床上,侧身躺着,不过,眼前的床铺上,有很多亮晶晶的东西,一小块一小块的,随着蜡烛光的跳动,这些东西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我疑惑的眨巴了两下眼睛,仔细一瞧,好像是些碎玻璃,这时候才发现,在自己身边,还有一块半截砖。
下意识勉强抬了抬头,朝紧挨床边的后窗户看了看,窗户扇儿上的一块大玻璃,整个儿碎掉了,好像是给人砸碎的,收回目光我又朝床上的半截砖看了看。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啊啊”两声,是疤脸,疤脸不知道啥时候放开我跑到了外面,对了,好像是刚才罗五叫出去的吧,要不然我这时候应该已经给他闷死了。
就听疤脸这两声叫,又像惊叫又像惨叫,他好像在外面遇上了啥事儿。
“怎么了!”
卧室里猛然传来一声罗五的大吼,吓得我一激灵,我以为卧室里已经没人了呢,原来罗五还在。
努力的又抬抬头,朝卧室里整个一扫,罗五站在卧室门口,脸冲着门外。
“啊啊!”外面又传来疤脸两声又惊又惨的叫声,罗五顿时大怒,“没用的东西!”扭头朝我看了一眼,我跟他一对眼神儿,赶忙把眼神又缩了回来,胆怯的像只见了猫老鼠。
罗五冷哼一声,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儿,别指望有人能救你离开!”
罗五说完,快步离开了房间。我稍稍松了口气,刚才已经给枕头闷的快死了,我不知道在我生死攸关这一刻到底发生了啥,不过,从罗五的话里和床上这块半截砖头来看,好像有人来救我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罗五的声音,也没有疤脸的惊叫,不过,远处的狗却汪汪汪叫了起来,一开始只有一只,很快成了两只,紧接着,好像全村的狗都叫了起来,外面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呢?
又过了没一会儿,客厅里传来一串轻细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来了,而且来人故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要不是我这时候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朵上,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串轻细的脚步声。
我当即又紧张起来,蠕动几下身子想坐起来,但是,身子给绳子捆的结结实实,感觉手脚都麻了。
脚步声一点点接近卧室,在卧室门口停了下来,我努力仰着头,想看看来人到底是谁。
停了一小会儿,一条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苍老的声音传来,“黄河,你没事吧?”
“陈、陈道长!”
是陈辉,我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这时候看到陈辉,我感觉就想在做梦一样,这是真的吗,陈辉来救我了?心情无以言表,就好像在毫无尽头的冬日里,忽然看见了春天。
陈辉依旧是一身破旧道袍,清瘦脸庞,看上去依旧饱经风霜,背上依旧背着包袱,在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看着不算锋利的刀子,就是他祖师爷留下的那把刀子。
我这时候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了,“陈、陈道长,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陈辉快速走到床边,用刀子划割起我身上的绳子,一边划一边沉声说:“你先别问那么多,罗五他们两个一会儿就会回来,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看着陈辉,就像看着亲人一样亲,狠狠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绳子划开了,我一抖身子,彻底解脱了似的,腾一下从床上跳到了地上,不过,就在我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就感觉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涌上头部,眼前顿时一黑,身子支撑不住的晃了起来,胳膊腿好像也一下子失去知觉,不听使唤了。
陈辉赶忙过来扶住我,把我扶回了床上,“别怕,这是因为你被捆的时间太久,气血不畅的缘故,停一会儿就好了。”
陈辉转身走到挂衣架那里,把地上的衣裳捡了起来,来到床边递给我,“穿上衣裳,我扶你离开。”
我试着抬了抬胳膊,一股子软绵绵的胀痛感,这是给绳子捆的时间太长的缘故,不过穿衣裳还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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