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说:“娜娜,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行么?你是义务兵,我的婚姻还在存续,我们都需要时间。”
刘小娜说:“你为什么要陷害傅平安,他是无辜的。”
林鹤说:“你现在还护着他是吧,我很怀疑你肚子里的种是他的。”
刘小娜眼眶中顿时积满了泪水,这个男人简直太渣了,自己看错了人。
“随便你怎么说吧,但你不能陷害一个无辜的善良的好人,你非要害他,咱们就鱼死网破,我去找政委,找司令员告状,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做DNA检测,然后拿着报告书去给你的老婆,你的将军岳父看,林鹤,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等着吧。”
说完,她摔门而去。
林鹤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忽然刘小娜又回来了,将装着两套内衣的密封袋拿走:“是我的东西,我现在拿回去。”
案子陷入僵局,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实傅平安就是偷看罗瑾洗澡的飞贼,至于指纹什么的,那是林鹤杜撰的,现场没留下指纹,飞贼应该是戴了手套,脚印倒是有不少,全是穿着军用制式鞋的脚印,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内衣上的残留物倒是可以做个DNA检测,但是也没啥意思,就算是傅平安的,刘小娜已经证明那是赠送的原味儿礼物,能奈他何。
再加上刘小娜拿住林鹤的软肋,让他无法肆意公报私仇。
总之,这个案子没了下文,保卫科最终也没立案,因为够不上立案标准,但是丝毫不做处理也不合适,毕竟闹腾的这么大,影响非常恶劣,连司令员和政委都知道了。
傅平安没有继续跟雷司令当公务员,公务班也不要他了,现在他只是警通连的普通一兵,组织上正在考虑他的纪律处分问题。
据说本来傅平安的三等功已经批下来了,就这两天会宣布,这回也黄了,部队的奖惩体系很完备,有一二三等功,也有处分和除名开除军籍,最严重的就是开除军籍,等于部队不认你这个兵了,这种一般是犯了三年以上刑事罪才会实行,傅平安够不上,除名他也不具备条件,毕竟只是作风问题而已,降职更是没可能,他本身就是最低军衔列兵,向下没有空间了,所以顶格处理,也就是个记大过。
本该戴上三等功奖章的时刻,傅平安背负了一个大过处分。连长和指导员恨他给连队抹了黑,又关了他七天禁闭,有这两项加成,傅平安的军旅生涯就算是不得翻身了,什么考军校,提士官,想都别想了。
这只是开始,整个大院都在传说傅平安和刘小娜的故事,有个干部家属看到刘小娜在地方医院做人流,这孩子不用问就是傅平安的,在部队里谈恋爱也就罢了,还搞出人命来,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不管是在任何地方,只要有人,傅平安就要接受异样的目光扫视,全大院都知道他是一个偷看女兵洗澡,盗窃女兵内衣的变态狂,男兵们鄙夷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女兵们看见他的人影就远远躲开,更让他愤懑不甘。
他想解释,可是没人听,更没人信,他成了警通连的弃儿,张连长不想要他,别的连队更不愿意接收,连最信任他的副连长孙鹏也无奈,见了他就摇头叹气,说你这个兵,可惜了。
傅平安从云端跌到了泥潭里,他终于明白一件事,这世上有很多冤屈是无法洗清的,但这个盛夏没有六月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谁又会在意一个十九岁的列兵的委屈呢。
在最难熬的时刻,老班长程国才伸出了手,他担心傅平安想不开寻短见,白天黑夜都陪着他,开导他,照顾他,给他讲自己奋斗的故事。
被保卫科收走的手机还回来了,班长也不再没收他的手机,傅平安给刘小娜发短信,不回,打电话过去,对方已停机,他也不愿意再踏入西小楼,心灰意懒,只希望时间冲淡这件事的影响,熬过剩下的一年多,退伍回家,重新开始。
过了几天,傅平安正在整理内务,忽然有人来找他,是个四级士官。
“你就是傅平安,有人想见你,跟我走吧。”四级士官不由分说,带着傅平安来到操场角落,这儿已经站了两个人,都认识,一个是T部队的少校,一个是曾经被傅平安开枪击中的T部队成员。
“又见面了。”少校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汉,罗瑾是我妹妹。”
傅平安没说话,对方来者不善。
忽然手机响了,傅平安掏出手机,是家里的来电号码,他刚按下接听键,手机就被人夺过去丢在草地上。
“就你这样的怂货垃圾,还想进T部队。”罗汉眯缝着眼睛看着傅平安,像是看一只卑微肮脏的老鼠。
傅平安刚想说点什么,一记勾拳打在他腹部,疼的他佝偻着身子,喘着粗气差点倒下。
“这一拳,是替我妹妹打的。”罗汉把傅平安揪起来,蒲扇大的巴掌朝脸上招呼,“这一二三四记耳光,是替通讯连的姐妹们打的。”
傅平安被打的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响,牙齿也松动了,隐约听到有人劝:“队长,别打脸,留外伤就不好了。”
罗汉说:“对这种流氓,还给他留什么脸,就打脸,让他长点记性,也让守备区的人看看,他们不管教,有人帮他们管教。”
一串耳光打完,罗汉丢下傅平安,说你们接着上,给他松松骨头。
两个战友上来,拳打脚踢,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不会造成明显的外伤和骨折,但是会让挨打的人无比痛苦。
傅平安的眼睛肿成一条缝,躺在草地上任由他们暴打,他隐隐看见一个苗条的人影,是罗瑾,她站在远处冷冷的看着自己挨打。
“差不多,再打就出人命了。”有人说。
罗汉这才罢手,带着T部队的伙计们扬长而去。
傅平安还能动,他摸到自己的手机,还在通话中。
“喂,妈,我没事,刚才训练呢。”傅平安说,他嘴唇肿了说话不利索,一抹一手血。
“平安,可别和人打架啊,对了,你的三等功拿到了么?”傅冬梅在手机那端问道。
“就快了,我没事,我真没事。”傅平安说,但他却听到母亲在那边哽咽,刚才罗汉他们殴打自己的声音,母亲一定全都听见了。
眼泪从肿了的眼睛里流出,淌到伤口里,很疼,流到嘴里,苦咸,傅平安挂了电话,他不愿母亲为自己担心,在地上歇了一会,自己爬了起来,慢慢往宿舍挪动,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驻足观看,臭流氓被人打了,简直大快人心,听着旁人幸灾乐祸的的窃窃私语,傅平安心中反而没有任何起伏了。
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自己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