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忽而侧首:“那它就不再配‘国色天香’四字。”
“活下来是基本要务,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没有谁的命是贱到可以随意抛弃的。这花要是拘泥安置之地,它岂不只有等死?死了又如何繁衍?
“固然不甘妥协也让人敬佩,但那也只不过是另外一种选择不是么?在我看来,并不见得就真清高。”
裴寂定睛半晌,收回目光看向莲花:“你出身如此高贵,竟然也这么想。”
“世间事,原本就是这个道理,只是每个人看法不同,所以选择不同。”
裴寂怔然半响,扬唇笑了:“喝茶么?”
李南风顿了下,道,“不了。”
有时候李南风会觉得裴寂并不怎么在意身份阶层,至少在她面前他极少显露出他这个身份面对权贵时该有的谨小慎微,甚至在晏衡面前也不大曾有。
若说他是自恃有着举人身份,却也不见有一朝得志后扬眉吐气般的表露,譬如此时的问话,就犹为明显。
当然这也绝算不上是不尊敬她,相反,还让人觉得他的态度很自然,很淡泊,有一股莫名的对自己认定的事物保持坚定态度的气质。
想到他也曾是官户子弟出身,李南风便只好归因于他从小受到的良好的教养。
把田庄的事嘱咐他不要外传之后她便走了。
李舒归宁之后,跟高贻约好吃饭的日子也就来了。
高贻来接她时,她到了门口左看右看:“袁镇今儿没来?”
“那得问阿檀,他为什么没能来。”
李南风耸肩,上了轿舆。
地方是高贻选的,到了之后才知道这家伙居然坑了她一把,选了城里贵胄们最爱去的四挑的包间也是最好的临街的这间。
“只是吃个饭,其实在太师府,我让厨子好好做几道拿手菜招待表哥也是可以的。”
这钱花的李南风着实心疼。
就没见过兄妹出来吃饭让妹妹付账的,兴许他娶不到媳妇儿的原因里,也包括抠门儿这一条。
“我不让你花点钱,你怎么会对我的事上心?”
听听,居然还理直气壮。
也行吧,他排行比她高,爵位也比她高,这京师又算是她的地盘,她也不吝大方一回。
李南风招店家来点菜。然后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倒是给我个准话。”
“当然是又漂亮又贤慧性格又好的。”
李南风瞅他:“放眼京师,满大街都是这样的闺秀。要不我随便给你捞一个?”
“那就特别点的,”高贻手指头磕着桌子,“你看着办。”
李南风能被他气死,她看着办?她是他娘吗?她能看着办?
刚想怼他两句,见他扭头看着窗下,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也跟着看了下去。
窗下大街上人流如织,由于靠近湖堤,排着许多卖纸鸢的摊子。“你莫不是想玩纸鸢?”她问道。
高贻未置可否,眼望着窗下喝了半盏茶,他忽转过脸来:“你想玩儿?走,陪你去。”
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