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皇后会冒这个风险吗?
沈瑜觉着,她不会。
就算她再怎么疼锦成,如今也得让锦成给大皇子让路。单看先前从太后宫中出来时,皇后与锦成公主的神色反应,就能猜个八九分了。
送走了诸位闺秀,沈瑜带着女史们折返兴庆宫,去向太后复命。太后并没见她们,只是让花嬷嬷赐下了些赏赐,让她们带走。
先前赐给闺秀们的是宫花宫绸,赐给她们的就很直接了,是金银。
沈瑜收下了赏赐,将事情同花嬷嬷交接完毕。花嬷嬷在她走之前又专程叫住了她,令她带些东西给古尚宫。在兴庆宫这些日子,她受了花嬷嬷不少照拂,当即应了下来,又郑重其事地道了谢,方才离开回宫去了。
回到尚宫局之时,天已经暗下来了,旁的女史结伴回去休息,沈瑜却还有旁的事情要去办。她先见了古尚宫,将东西给了她,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大略回了,而后又去见了晴云。
房中亮着灯,晴云在灯下看着文书,听到敲门声后起身去开了门,一见沈瑜,愣了愣后笑道:“你们竟是今日回来的?我忙昏了头,都算糊涂了。”
“才回来不久,刚去见了古尚宫回了话,将帮花嬷嬷捎来的东西给了她。”沈瑜进了门,问道,“怎么,事情还没忙清吗?”
“入了冬,事情一件赶着一件,哪有忙完的时候?”晴云叹了口气,而后道,“花嬷嬷令你捎了东西来?那想来是药了,古尚宫入了冬身体总是不大好,难为她还惦记着。”
沈瑜抬手嗅了嗅指尖,了然道:“怪不得我总觉着手上沾了什么草药味,原来是这个缘故。”
晴云复又坐下,示意她自己倒茶喝:“兴庆宫那边可还好?”
“一切顺遂,并没什么事。”沈瑜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花嬷嬷很照顾我。”
晴云颔首笑道:“她老人家一向是个护短的性情。”
先前沈瑜为了尚宫局顶撞了陈贵妃,还顶撞得刚刚好,让陈贵妃无计可施。晴云就知道花嬷嬷会对沈瑜有好感的,这也算是有失有得。
沈瑜将这几日的事情又同晴云讲了一遭,又问:“点翠的身体可好些了?若是还未好,我今日就不去打扰她了,等明日再跟她交接事宜。”
“明儿再说吧。”晴云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你这模样,看来是还不知道兰采女的事了。”
兰采女?
沈瑜愣住了,快速地在心中过了一遍,愣是没想到有这号人。
晴云解释了句:“是如莲的姐姐。”
沈瑜有些恍惚,她不过是出去几日而已,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如莲的姐姐不是染了病吗,怎么突然就成了兰采女?
“这是前几日的事了。起初是皇上在御花园的假山石上见着了一方帕子,其上绣了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也不知怎的,竟起了兴致,让人去查这是谁落下的手帕。”晴云当初一听这消息,就知道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如莲站出来应了,说这手帕上绣的是她长姐。”
晴云说到这里,沈瑜就已经明白过来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她竟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如今这是运气好,得偿所愿了。
可若是运气不好,皇上或许根本不会见如兰,还会给这对姐妹扣个居心叵测的罪名,一道治罪。届时,可就是连命都没了。
“富贵险中求,”晴云未置可否,只是说道,“皇上封了她长姐正八品的采女,又一并将她提到兰采女身旁去伺候,故而如今她也不在尚宫局了。”
世事可真是变换无常,先前她离宫之时还是一个模样,如今回来后,就又是另一个模样了。沈瑜听着如莲铤而走险办的事,再想想当初她什么都不懂,敢在永巷跟人争吵的事,只觉着唏嘘不已。
“这丫头也实在是大胆的很。好在事情是办成了,若是没办成,只怕还要连累尚宫局的人担个监管不严的罪名。点翠也因此又担惊受怕一遭,病情反复。”晴云想到前几日的情景,就觉得发愁,又叹道,“好歹你回来了,那批宫女就还是交给你管吧。”
“好。”沈瑜无奈道,“这事儿也怪不着点翠,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便是我在这里,那也防不了有心之人。”
晴云提笔写了几个字:“倒也是这个道理,只是担惊受怕总是难免的。”
沈瑜喝了半盏茶,起身道:“等明日我再去问候她吧,姑姑也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