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裹的厚厚的,抱着刚买的大铜手炉,坐在周睿旁边,晒着太阳,和周睿、陈炎枫说着话,玉树在车厢里忙着收拾来收拾去。
“你为什么问那个掌柜在世子手下领不领生意的?”这个问题,从听到周睿那一句问话时,李岩就想问问了。
“他说那两匹马是给扬州的贵人准备的,现在用不上了,扬州的贵人,只有世子和四爷离开扬州去京城了,这是一,二是这柳亭镇隶属彭泽,彭泽的韩府尊出自世子门下,世子北上……唉。”周睿低低叹了口气。
“这个掌柜倒是明智得很。”李岩想着宜春那间院子里的情形,干巴巴的岔开了话题。
“嗯。大哥早就劝过阿爹。”周睿声音低沉,“说时局混乱,只宜安份守已,阿爹听不进去,总想着再进一步,总是说,要是祖父活着,周家封个王位都不过份。”
陈炎枫一声嗤笑。李岩没理他,周睿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不说话了。
“你家的事,我听陈炎枫说过,功高震主啊,功劳太大的,多数活不了。”李岩接着刚才的话,周睿嗯了一声,“大哥也说过,祖父和大伯他们的死……死在战场上,总强过以后犯了什么事被满族诛杀,阿爹很固执,陈公子递信到家里时,我也在,阿爹说没事,大哥头都磕出血了。”
“你大哥可惜了。”陈炎枫接了一句,“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报仇?”
“仇人是谁?”周睿看着陈炎枫问道,陈炎枫双手一摊,“你觉得是谁就是谁。”
李岩看看陈炎枫,再看看周睿,再看看陈炎枫,“不是说,是朝廷下的诏书,仇人在朝廷?”
“有句话,叫雷霆雨露皆恩泽,听说过没有?”陈炎枫呵呵了两声。
“总有个原因吧,就是皇帝,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杀人,要是无缘无故就杀了人家全家,那就找他报仇。”李岩倒真是头一回听说这句雷霆雨露的话,不过她可不认同。
“阿爹一向自视甚高,常常和人说祖父的事,每年祖父生辰和忌日,除了家里祭祀,还让人写了文章……”
“作死!”陈炎枫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周睿不往下说了,李岩叹了口气,这确实,有那么点儿作死的意思。
“不是说你阿爹是太后亲自教养大的?听说太后可英明了,陈炎枫说的。”李岩有点纳闷,正常来说,周家这样的基因,再加上是由连陈炎枫都说英明的孙太后亲自教养大的,照理说,不该这么蠢啊。
周睿没答李岩的话,陈炎枫失笑,“人要是蠢了,谁教都没用。再说,孙太后……那可是真正的聪明人。”陈炎枫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立刻岔开话题,“得快一点了,不然今天夜里就得露宿。”
陈炎枫说着,回手一巴掌拍在骡子屁股上,周睿也急忙抖动缰绳,催骡子小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