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家仆们面面相觑,不知那个叫王景的太监走了什么运,本是个莫清江手下的小太监,却一跃成为了现在皇上最器重的宦臣之一。据说燕皇暗地里拜访王景的次数,比见皇
后还多。
其中理由,赤忠自然明白。因为那王景把皇上最心爱的刘宸瑞,送还给了皇上!眼看着王景仗着大功,又暗中照料着见不得光的小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早就超过了自己。许多朝臣虽然不明其中缘由,却也去奉承巴结,赤忠看在眼里,心里何尝不
急!可要是轻举妄动,牵连到王景正照料着的三皇子,那皇上龙威震怒,谁都没有好果子吃。为此,只能等着王景在对待三皇子的事情上犯错,或者,让他犯错——
就在此时,一名家仆凑到了赤忠身后,小声道:“禀公公,人到了。”
赤忠立刻露出喜色,忙让下仆打开大门。几名黑衣人踏着风雪,跪在了赤忠的面前。赤忠急不可耐,连忙上前:“事儿办妥了吗?”
“回禀公公,那王景未曾离开侯府半步。”
“那,事儿是没办?”
“回禀公公,是。”
赤忠勃然大怒:“废物!都是废物!给我滚回去埋伏着,见机行事!”
“在下不敢。”
赤忠一愣,不敢?这些江湖杀手,竟敢对他赤忠说个“不敢”?赤忠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那人:“你们别不知好歹——”
“公公息怒,在下也不愿如此,但这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赤忠顿时定在了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一名杀手抬起头,舔了一下嘴唇:“皇上说了,公公知道的太多,想得更多,这样不好。”
赤忠只感到脖子一凉,看着那杀手的利刃,沾着些如冬樱般鲜红的液体。目光滑过,刀柄上,有一只长蛇吐信。
“皇……上……”赤忠倒在血泊之中,仆人们尖叫着乱成一团。三名黑衣人缓缓起身,斗篷垂下,漆黑的锦衣上,绣着一只金边枭爪。他们面带微笑地拔出腰间的利刃,像是屠户看着一群
待宰的牲畜:“王总管说了,杀光。”
血肉横飞之中,那只鹦鹉趁乱冲出了鸟笼,向着窗外的月色飞去。几片羽毛缓缓飘落,浮在蔓延的血水之上。
“哇——”
王景拿着一匙牛奶,哄着哭闹的王佑。刘威扬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侯府门外,一行人步履如风,领头的人远远向侯府里一望,立刻回头示意。枭卫们心领神会,将刀尖尚未干涸的血液擦拭干净,边走边整顿仪表,跨过大门,便直接跪在
了皇帝和王景的面前。
听闻赤忠的死讯,刘威扬的脸上全无半点波动,却勾起了一丝不带情感的微笑,侧过头看向庭园之中,冬樱正盛。仿佛赤忠这个人,对于他刘威扬,从来就没存在过。
知道宸瑞秘密的人,又少了一个。
……
光阴似箭,岁月如刀。眨眼之间,十八年过去了。十八年时间,神狸的铁蹄踏遍了草原每一处角落。昔日的十四部已经不复存在,尽数归附于神狸麾下。所有试图抗拒者,都被无情屠杀,成为滋润草原的肥料。神狸不再
是一个部落的名讳,而是君临整个草原的第二个天命。杨烈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而这十八年间,燕皇刘威扬恢复枭卫,并靠他们清洗朝堂。长蛇刀、夜枭服,百官谈之色变,噤若寒蝉。曾经于午门带头跪拜逼宫的六部尚书皆死于非命,学士陈逸峰更
是在醉晴楼前暴毙,从此,醉晴楼的名号便从天京城中销声匿迹。那年,夏日炎炎。顾世维独处府上,六部尚书一个接一个的死于非命。他知道这“非命”,很快也会落在他的头上。顾世维遣散了大半家仆,独自一个人坐在顾府院内,和
自己下棋。等了半响,却不见那传闻中的夜枭服,只看到心爱的花草发了蔫,顾世维便放下棋子,亲自去打水浇花。
当他回到院中,却看见一身布衣的刘威扬,正坐在院内的石凳上,饶有兴致地琢磨着顾世维设的棋局。
身后,是入境已经威震百官的枭卫大统领,王景。
顾世维面色如常无悲无喜,默默地放下水壶,坐在燕皇的对面。刘威扬盯着棋盘,头也不抬:“顾丞相,许久没和朕对弈一盘了吧?”
顾世维长叹一声:“陛下何出此言?你我君臣不是一直在下么?只不过现在才出结果。臣一着不慎,满盘皆错。”
“这么说,顾丞相是有求和之意?”
“臣不敢。”
刘威扬冷笑一声,拂袖起身:“朕看,这盘棋,还是算和!”
顾世维没有抬头,只听着二人的脚步渐行渐远。次日,顾世维告老还乡,天子三次挽留,最终只能同意。从此大燕朝堂之上再无人能对天子掣肘。刘威扬为荼盈留下的广袤猎场,也成为了新军神策的军营和练兵场。莫
家父子借着皇上的名号,盘剥百姓垄断商道,大燕百业萧条民生凋敝。但莫家的银子,乃是神策军的饷源,于他们这种行为,刘威扬不闻不问,旁人也就奈何不得他们。南曜的历史翻过了新的一页,昔日婴儿终于变成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