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说:“咋能不上学了?”
“不上就是不上了。”陈放倔强地说。
“你不上学能干啥?”
“种地。”
“种地用不着你,我自己就行了。”母亲说。
“就算你种地能养活我们弟兄几个,可我们的学费谁来拿?”陈放对母亲吼道。
“我拿。”刚才一直不语的花婶说道。
“你们弟兄几个学费生活费有我出,”花婶继续说道。“我把两头狼猪赶回去,你爹能赶狼猪挣钱供你们兄弟三人上学,我也能。”
陈放和母亲诧异的望着花婶,赶狼猪是老爷们干的活,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妇女干这种生意的,那不会有人笑掉大牙?
“我喂了几年母猪,知道猪的性情,也见多了公猪和母猪的事情,你爹活着的时候给我讲了很多。我不用学就会。”花婶说着,骄傲又羞涩地笑了,没有难为情。
“去吧,记住你爹给你说的话,好好学,”花婶又催促道。
陈放不再争辩,骑上自行车走了。
在学校,几天没有来,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有同学看陈放的眼光有些异样,分不清是怜悯或是幸灾乐祸。要好的几个同学到陈放跟前坐坐,算是安慰。
陈放更加沉默,几乎整天没有一句话,没有父亲的家显得冷清而沉闷,院子里少了两头狼猪,清净干净了很多,却少了暖烘烘有点骚臭的热烈的气氛,母亲既要到田间干农活,还要照顾他们兄弟三人,有时一路飞奔到家了,母亲还没有做好饭,陈放禁不住埋怨了几句,单薄消廋的母亲竟然抹起了眼泪。干脆在天气不好的时候,陈放就在兜里塞一个馒头,在其他同学都回家了,在教室里吃了。然后到外面的机井旁边喝一掬井水。
又一天,课间下课了,同学们都在外面疯跑,有同学叫陈放说:外面有人找。
陈放走出校门,见花婶在大门口,笑眯眯地望着他,一旁的一棵大杨树上栓了两头大狼猪,正是陈放家的猪。那两头猪见了陈放,“哼哼”着向陈放打招呼。陈放故作鄙睨地将头扭向一边。猪的旁边,围拢了好多看稀奇的同学,有的开着下流的玩笑。
花婶见陈放出来,上前拉住陈放的手,说:“放,怎么廋了,吃饭要吃好,正长身体哩。给,这是我给你烙的油馍,还热哩,你最爱吃了,小时候你到我家,我就看出来了。”
周围有同学在看着,闹不明白他们的关系,不知有那个同学叫到:“陈放,她是你丈母娘吧!”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陈放一阵晕眩,不知道怎样面对。迟疑了一下,大声对花婶叫到:“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然后,扭头回到了校园。留下一脸漠然的花婶。
一时间,学校都知道陈放有一个赶狼猪的丈母娘。
夏天就要到了,湿漉漉的早晨,东边一抹红霞,村庄上面一层袅袅的炊烟,大公鸡嘹亮的声音此起彼伏,麦子已经泛黄,有勤劳的人在田间劳作,陈放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去,拐过一道土岗,陈光看到前面有人,近了,是花婶,两头猪拴在路边的树上。
花婶见陈放走近,还是笑眯眯的,亲切地叫到“放,上学哩?”
陈放没有下车,只是用脚在地上支住骑车,“嗯”了一声。
“放,上次怨我,没有给你打招呼就到学校找你。”
“没事。”陈放说道。说完就想走。
“放,这是婶给你煮的鸡蛋,你拿上。”说着从宽大的衣兜里掏出用手帕包着的鸡蛋。
“我不要。”
“听话,要不我就要生气了。”
陈放很久没有吃过鸡蛋了,推辞了几下,就接住了。
“我走了,婶。”陈放怕别人看到,逃也似的离开。
“不要一下子吃完,一天最多吃两个。啊!”花婶在后面大声叫道。
到了学校,陈放查了一下,总共十个,陈放整整吃了一个星期。想着给陈光陈明带回去几个,又怕母亲问起。
这以后,花婶不断地在上学路上给陈放带好吃的,陈放心里虽然不想让花婶这样,但经不住美食的诱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有时陈放这样想。偶尔,陈放会回过头,看两只狼猪扭着有两个硕大睾丸的屁股一晃一晃的远去,看狼猪后面同样有着丰满臀部的花婶渐渐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