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节的时候,赵长卿终于要回了自己的笛子和琉璃灯。
赵长卿珍而贵之的将灯挂在自己房里,楚渝每次看到都不禁会心一笑。
不仅赵家心顺意顺,就是一直郁闷的凌二太太也迎来了大喜事,林皓中了秀才,虽不是案首,却得了个廪生,每月有六斗米的供给。林家倒不至于穷到非这六斗米不可,关键是体面哪。
得知林皓中秀才的事,凌二太太那叫一个喜上眉梢。她嫁到凌家,凌太爷是五十上考中的老秀才,凌大舅比他爹强一点有限,三十六上中的秀才。
对比才知差距,林皓今年芳龄十七!
凌二太太一整天笑的嘴都合不拢,不停的对丈夫道,“将来腾哥儿我也不求他多大出息,像皓哥儿这样就好。”
凌二舅同样高兴,心说,儿子眼光真个准。
凌二太太站不住脚,来回欢喜了半日,又道,“定亲的事也该张罗着了。”
凌二舅笑,“你急什么,总要林家先找了媒人来提亲,再说定亲的事。”
“看我,都欢喜懵了。”凌二太太笑,“我早说咱们三姐儿是有福的,以后皓哥儿金榜题名得了官儿,咱们三姐儿说不得有诰命做。”
就是欢喜的有些羞答答的凌三姐都在晚上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弟弟喜欢吃的小菜,凌腾亦替姐姐高兴,笑道,“今天这菜倒与以往不同。”
凌二太太眼然眉梢皆是笑意,给儿子夹了一筷子爆炒羊肉,道,“那是,你姐姐专门下厨给你烧的。”
凌腾微微点头,打趣道,“只做菜可不成,姐姐起码得敬我一杯才行?”
凌三姐笑,“那不是有酒么,你自己喝就是,干嘛还要我敬你。”因是喜事,凌二舅特意令闺女温了酒,也叫儿子陪着一起喝几杯。
凌腾慢吞吞道,“谢媒酒不该敬一杯吗?”
凌三姐顿时羞红了脸,好在她性子泼辣,笑嗔道,“喝你的吧!倒笑话起我来。”
凌腾笑眯眯的给父亲执壶,父子两个干了一杯,凌二太太忍不住问,“林家什么时候来提亲啊?”林皓未中秀才时凌二太太倒不急,就是林皓今次下场,凌二太太也没抱太大希望,家里公爹、大伯子都是一把年纪方中的秀才,凌二太太料想,哪怕林皓功课再好,二十之后能考中秀才已是祖宗保佑了。不想林皓一考既中,且是廪生,天大的体面哪。林皓既这般出息,凌二太太便想早些把亲事砸实了。
凌腾道,“这急什么,林兄刚中了秀才,许多人去他家里贺喜。还有先时官学的先生要拜谢,亲戚间也得走动庆贺,他还得去州学挂了名。都是眼前的事,起码得忙上几日。”
“这也是。”凌二太太道。
凌二舅对凌腾道,“赶明儿你也过去,林家人少,有什么要帮衬的地方,你帮着些,不是外处。”
“是。”凌腾笑,“我原就打算过去的。”
林皓中秀才的消息,凌氏是听凌二太太说的。
凌氏笑道,“三姐儿真是好福气。十七就中了秀才,林家哥儿的前程十拿九稳的。三姐儿等着做官太太就是了。”
“我也不求她大富大贵,只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了。”凌二太太喜气洋洋的奉承凌氏一句,“谁也比不了卿丫头的命好。”女婿有出息,让凌二太太的心里平衡了一些,何况今次来对凌氏是有事相求。
凌氏叹道,“我难的时候二嫂不知道罢了。”当初一家子的胆子险被吓破,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你以后就剩下享福的日子了,有什么可难的?”凌二太太并不信凌氏的话,心说,多少人想跟你似的难上一难,还没机会呢?腹诽一句,凌二太太笑,“我过来是想托妹妹一件事,三姐儿的嫁妆,我也要开始给她置办了。衣裳料子、皮子,我想妹妹帮我留意些。”
凌氏笑,“这容易,如今铺子里就有新进的好料子,二嫂什么时候有空,去挑就是。同大姐儿二姐儿她们那时候一样,我不赚二嫂的钱。”
凌二太太笑,“我就承妹妹的情了。”
“都是一家子,客气什么。”
正事办妥了,凌二太太忽然叹了口气,道,“妹妹可知道二姐儿的事?”
“二姐儿怎么了?”凌氏道,“我正说这几天去看看父亲母亲,总是有事绊着脚,还没过去。”
凌二太太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许家涣哥儿还是大嫂的内侄呢,秀才没考上不说,二姐儿这刚有了身子,涣哥儿就偷上了房里丫头。咱们家的孩子,说是小门小户出身,可在家里也是宝贝一样长大。再者,从大哥家到我家到妹妹家,哪家有二房有妾室呢?二姐儿惊了个好歹,孩子月份也小,还不到三个月,便没保住。大哥大嫂把二姐儿从婆家接回来了。”
凌氏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竟不知道。”
“才三四天,涣哥儿也在官学念书,同皓哥儿一道去考秀才的,皓哥儿中了,涣哥儿秀才没考中,还折腾出这样没脸的事来。”凌氏也是有女儿的人,何况这几年同长房关系很不错,叹口气道,“还是腾哥儿在外头闻了信儿,同我说,我才知道的。”
“没天良的混账东西!这才跟二姐儿成亲一年,媳妇有了身子,不说体贴些,倒做出这些没脸的事!”凌氏气道,“年下过来拜年,看着还人模人样的,不知道竟这样没良心!”
“是啊,能怎么样呢。前天我去瞧大嫂,大嫂也是伤心的了不得。”
“许家怎么说?”凌氏问,“养出这样的混账行子,许家难道一句话没有?”
“听说许大老爷把涣哥儿打了个动不得,那个丫环打一顿也卖了。”凌二太太惋惜道,“这样又打又卖的有什么用,孩子也没了,听说还是个男胎呢。”
凌氏道,“二姐儿这孩子怎生得这样命不济,偏生遇到这样的混账!”
“是啊,以前我瞧着涣哥儿精明伶俐的,还很喜欢他。反倒是大姐儿女婿,大郎不喜言语,人也老实,我总说他不如涣哥儿讨人喜欢。可如今看来,大郎当真是再稳重不过,小两口一门心思的过日子,不言不语的格外有算计。前儿我就听说大姐儿在外头置办了个小铺面吃租子,你说多有成算。”凌二太太道,“如今我也看破了,外头花团锦簇的不抵用,还是要踏踏实实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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