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臣燚打开打火机,一串红艳的火焰窜出,倾身,替战廷深点烟。
战廷深盯了眼聂臣燚,没拒绝。
给战廷深点烟后,聂臣燚才抽出根烟点上,叼在唇边嘬了口,随着厌恶慢吞吞的从他薄唇和鼻息喷出,他低醚微沙的嗓音方徐徐在客厅里响起。
“当年的加油站爆炸一事,想必小妹已经跟你提过,具体的细节我就不多说了。小妹从加油站救出时,出现先兆性流产征兆,好在随行的有医生,暂时保住了孩子。我是说暂时。”
聂臣燚看战廷深,“当时我们离潼市很近,本打算火速带小妹去潼市的医院救治,只可惜刚往潼市开出不远,绑架小妹的那伙人便追了上来。我们几番周折,终于摆脱那伙人,但过程波折动荡,小妹又出现大出血的征兆。随行的虽有医生,但缺少止血的药物和医疗工具,根本力不从心。而到临近县城需要半小时的车程。医生当时的判断,小妹和孩子,恐怕都不保。”
战廷深夹着香烟的两根长指蓦地用力。
聂臣燚看到烟蒂都被他夹断了,深眸微眯,继续道,“后来本着搏一搏,看她自己造化的念头带她去了县城医院。我记得小妹被推进急救室,整整五个小时才推出来。”
战廷深垂低眸,将夹断的烟碾熄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聂臣燚适时将烟盒和打火机扔到战廷深面前的茶几上。
战廷深没动。
聂臣燚吸了几口烟,隔着烟雾看战廷深。
战廷深垂着头,他看不清他脸上和眼底的情绪,但仅从他紧绷到青筋直蹦的脖子,便能看出,他此刻内心的剧烈波动。
而且聂臣燚肯定。
聂相思在与战廷深说起当年的事时,必然会跳过这些。
“当然,最后大人和孩子都幸运的保住了。否则,战总裁今日也见不到小妹和时聿时勤。”聂臣燚皱皱眉,说。
战廷深抬起殷烈的冷眸,盯着聂臣燚,“后来呢?”
聂臣燚看着战廷深红得似要暴血的双眼,微停了停,说,“后来我们得知小妹就是我们要去潼市接的人,便将她带到了榕城调养。”
战廷深还是看着聂臣燚。
聂臣燚轻挑动眉,“小妹得知叔叔是因你父亲出车祸身亡,又一直以为你们战家不管她死活,再经受了绑架脱险过程中的一些列打击后,对一个孕妇而言,心理上,恐怕都很难再保持正常。”
“……什么意思?”战廷深骨节攥到斑白。
“抑郁症!”
聂臣燚把烟放到嘴里,“怀孕期间,她许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倒也自己调节着。尽管身子仍是每况愈下,但至少她肯吃东西,偶尔还愿意与奶奶在别墅周边走走。临产前的一个月,小妹的抑郁症又加重了,坐着坐着就会莫名摸着肚子哭。奶奶瞧着,担心小妹到难以入睡。为了照顾小妹和奶奶,我从美国请了一支医疗团队到别墅,专门负责照顾和调养小妹的身体。到了生产那天,奶奶压根不敢动顺产的念头,直接让医生剖腹。”
聂臣燚说这些时,面容很淡,声音沉且慢。
战廷深几乎把自己双手的骨节都根根捏出皮肤。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无数根隐形的鞭子疯狂同时抽动着,很疼。
疼得他不得不轻启开薄唇,帮助呼吸。
聂臣燚盯着战廷深裂红的眸,“生产后,小妹的抑郁症已经严重到无法入睡,没日没夜的待在婴儿房看着时聿和时勤发呆。那段时间,小妹一度暴瘦,最轻的时候,不到七十斤!”
“……”战廷深蓦地磨紧牙根,大喘气。
眼眸里的红,堪堪欲坠!
“我和奶奶用尽了办法都无法改变小妹的现状。直到有一次小妹吃了过量的安眠药,被送进急救室抢救。”
“她……自杀?”战廷深沉哑着嗓音说出这话时,只觉得心都在颤抖。
聂臣燚抿唇,看了眼战廷深,倾身将烟蒂扔进烟灰缸里,摇头,“她也许动过无数次轻生的念头,但没有实行过一次。那次她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许是太痛苦,加之精神恍惚,多吃了些安眠药。”
这件事现在聂臣燚自己说起来,也不免心悸。
考虑到聂相思的情况,安眠药这类的东西,都是容甄嬿保管着,她若要,便给她半颗,或是一颗,从不敢将安眠药整个给她。
那次聂相思不知怎么找到容甄嬿放置安眠药的地方,一下至少吃了小半瓶。
幸亏容甄嬿时时关注着聂相思,生怕她有个好歹,及时发现,将她送往医院抢救。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就是那次,彻底“激怒”了聂臣燚。
“这次小妹抢救过来,医生从急救室出来,跟我和奶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妹现下的情况若再没有好转,不需要再吃什么安眠药,不消半年,也就到头了。”
聂臣燚说完,咬了咬牙,紧提口气,狞笑着看向战廷深,“想知道我听到这话后,做了什么吗?”
战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