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林逾静过去就是负责这项投资项目,一遍程序走下来,一个月前开工,原本一切顺利,谁知两天前有个拆迁户忽然跑到工地上闹,说是拆迁款没到他手里,不同意拆房,甚至要求赔他房屋。
经了解,被拆掉的老房子是他哥哥的,拆迁款自然到了房屋产权持有人手里,他去哥哥家要求分一半的拆迁款,被哥哥一家拒绝了,就到工地上闹。
这种无赖林逾静不知道对付了多少,她自有一套办法叫闹事者乖乖滚回去,没想到,今天一早闹事者竟一头撞在挖掘机上,当场晕了过去。
风声走漏,当地媒体争相报道,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因为涉及人命,上头派人下来调查。
这种事不是建筑公司和投资公司的责任,说清楚就过去了,最多赔偿伤者医药费,调查人员却在这时接到项目负责人存在违规商业行为的举报。
深入一调查,查出了阴阳合同的事。
“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林逾静什么人我很清楚,她这些年利用集团的关系人脉私下开公司做理财,赚了不少钱,绝不会贪图这次项目的工程款。”
事实上,以林逾静的能力,要不是为了季临渊,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VINCI,而是出去自己闯荡,这时候估计早就是风投圈的女强人了。
“这事传出去,她的信誉将会毁于一旦,以后别想在商业圈立足,她手底下的那家小公司估计也保不住了。”
理财公司负责人是否值得信任,可直接决定公司生死。
季临渊走回大班桌将烟头按进烟灰缸,“她图不图这笔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做了,给那边打电话,谁都不许插手此事,既然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
男人的声线平淡,透着一丝冷意。
邵允看着季临渊凉薄的面容,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寒意,有个念头在脑海里缓缓浮现。
离开总裁办,他给深圳那边打电话问情况。
宝隆集团的项目负责人已经承认与林逾静签阴阳合同,林逾静身边的助理也指认林逾静曾让她陪同去见宝隆的项目负责人,还提供了当时的谈话内容,VINCI要是不管,林逾静这次肯定要身败名裂。
正想着,邵允手机有电话进来。
他看了看屏幕,是秦戈的号码。
“邵大哥,小离出事了,你帮帮她,你知道她不会做对不起VINCI的事,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邵允:“我有什么办法?”
“你跟季总说,让他想想办法,我知道他一定有办法,季家在政界人脉不少,一定有办法帮小离,她得到今天的一切不容易,要是毁了,叫她以后如何自处?她接受不了的。”
秦戈在那头苦苦哀求。
邵允动容,“这次连临渊都帮不了她了,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保住她的公司和名声吧,一定不能让媒体大肆报道,否则她就真的毁了。”
把影响压到最小,等以后风波过去了,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要是弄得人尽皆知,一切都没法挽回。
可第二天。
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VINCI秘书长林逾静私下签订阴阳合同的事,网上也有相关的报道,一时满城风雨。
当天下午,邵允就收到林逾静的理财公司面临倒闭危机的消息。
林逾静被依法拘役。
虽然这是剥夺自由刑中最轻的一种,顶多六个月,但它会成为一抹污点,跟随人一生。
深夜十一点,季临渊从一场政局上下来,邵允开车送他回去。
车里很安静,只有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季临渊面有疲态,靠在后座假寐。
邵允从后视镜隐约看见男人深刻而冷峻的五官,张嘴想说出心头的疑惑,季临渊兜里的手机先振动起来。
季临渊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尔后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怎么不睡?”
声音堪称温柔。
邵允立刻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除了宋羡鱼,没见他对别人露过这样的神情。
“正在回去的路上……喝了几杯……放心,没开车……”
很普通的对话,却让人听出一股温馨的味道。
收了线,季临渊把手机随手扔在座位上,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秦戈说昨天裴艇见了林逾静,今天林逾静就认了错,都说裴艇是京城第一律师,他出马林逾静应该脱罪有望,没想到这次倒办事不力了。”
季临渊淡淡开口:“什么时候学会跟我打机锋了?有话直说。”
“我想了一夜,拆迁户闹事只是吸引媒体和相关部门关注项目的第一步,第二步是匿名举报,第三步是宝隆集团和林逾静的助理相继指认,媒体大肆宣扬,毁了她的名声,有了第三步,不管最终她认不认错,都逃不掉身败名裂的结局。”
“裴艇出面让她认错,是第四步。”
邵允看了眼后视镜,接着说:“裴艇虽然是集团的律师,但谁都知道,整个集团他只听你的。”
顿了顿,邵允又否认,“不对,收买宝隆集团的项目负责人和林逾静的助理,安排第二份合同才是第一步。”
邵允越说越觉得后座的男人做事太强势无情,“这几个月来,你没有任何动作,我以为你是忘了林逾静对宋羡鱼做的那些事,林逾静或许也在暗自庆幸,可谁曾想,你在不声不响中部署了一场釜底抽薪的局。”
“我与她共事这么多年,不说百分百了解,也了解了七七八八,在她心里,除了你,就是事业,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男人毁了她十几年的心血,可想而知有多绝望。”
裴艇见林逾静时,恐怕也只是说出真相,就让林逾静心如死灰,从而认了罪行。
季临渊静静听完,儒雅淡笑:“你的故事讲得很精彩。”
邵允抿着唇,没再说话。
外面都说VINCI老总睚眦必报,冷血无情,其实并非这样,作为领导者,他有领导者该有的宽容和大度。
同时也有自己的底线。
触了底线,自然不会轻饶。
也有逆鳞。
触了逆鳞,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
宋羡鱼今天一早出院的,季临渊把她接来了贡院七号,宋羡鱼半推半就。
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脚步声,她立刻清醒,没多久卧室门被推开,漏进来的灯光将男人的体形映得偏瘦,依旧挺拔。
季临渊反手带上门,没开灯,宋羡鱼看着黑暗中的影子越来越近,随后听见男人好听的声音:“吵醒你了?”
“我没睡沉。”
“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指肚子。
宋羡鱼道:“几乎感觉不到痛了,就是……”
“什么?”
“药太苦了,以后能不能不喝?”
“所以今天没喝?”
男人的语气有了严厉的感觉,宋羡鱼心虚:“喝了……一口……”
“身体是自己的,你自己都不爱惜,别人能怎么办?”季临渊语气无奈,带着包容和宠溺,说完,他拿起座机听筒,修长手指拨了内线,洪姨很快在那边接起。
“今天熬的药还有剩?”听完那边的回答,男人又道:“热一碗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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