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这座繁华帝都之中并不算最好,只是据悉,这位闫若雪闫小姐娴静温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加之宫宴之时苏紫染见过她一回,单从面相来看应该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子,所以对她的整体印象还算不错。
今日这场婚礼有一点很奇怪,景帝并未亲临,只是派了太子前来代君观礼。
名为冲喜,又奢靡至此,却不见帝王现身?
联想到前不久睿王大婚时,景帝亲自主持,众人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疑惑,又或者说,看出了一些端倪。
可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在苏紫染的眼中,景帝此举分明就是为了推脱百姓的迁怒。
良王大婚,虽说如此铺张浪费是为了给淮扬县冲喜之用,可总会有很多人对此不满诟病。景帝身为天阙君王,可以做出“冲喜”这种决议,可以让他的儿子来背负世人指摘,却不能毁了自己贤德的名声,因而他是绝不会在这种日子里露面的。
她安静地站在君洛寒身旁,听着司仪主持唱诺的声音,看着新人携手的身影,心中竟生出几分恍然来。
一转眼,她自己也嫁人这么久了。
“王妃似乎深有感触。”
身旁的男人忽然开口,还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微微一怔,狐疑地朝他看了过去,却见他的视线始终落在那对新人身上,根本没有看她,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也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深有感触么?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哪里像他,娶了一个又一个,当然不会再有什么感觉。
她弯了弯唇,笑得意味不明:“确实有些恍惚,哪像王爷见惯了此等婚嫁场面,自然是无动于衷的。”
男人清俊的面庞一僵。
什么叫见惯了此等婚嫁场面?
总觉得她似乎话里有话。
终于到了吉时,司仪脸上染上了更欣喜的笑意。
“一拜天地……”
苏紫染总觉得有一道阴毒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徘徊不去,抬头循望,却根本没有人在看她,只有太子正襟危坐的身影映入眼帘。
难道是他?
轮到第二拜时,司仪颇感为难地停顿了一会儿,本该是拜帝妃,可景帝又没有出席,太子虽说是代景帝观礼,可总不能让良王拜太子作高堂吧?
“二拜……代帝亲临者……”
于是这一拜,还是让太子受了。
“夫妻对拜……”
苏紫染敛了敛眸,也许真的是她看错了吧,淡淡地收回视线,却恰好看到良王僵直的身体,紧抿唇角的样子让人觉得今日的婚礼并非他所情愿。
想起赐婚当日,良王就百般推拒不愿娶这位闫小姐,只是最后迫于帝威才不得不接受。
原来,时至今日,他的心里还是过不去。
“为何父皇会将闫小姐赐予良王为妃呢?”她几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声。
原本也没指望身旁的男人会回答她,可他却蓦地凑近她耳边,轻声一笑:“那为何父皇会将你赐予本王为妃呢?”
温热的呼吸尽数扑洒在她的脖颈与耳畔交界处,渗入敏感的肌肤。
颊上一热,她的身体瞬间就僵了僵,不自在地想要往后退一步,却被他看出心思,迈了一步挡住她的退路,叫她动弹不得。
她一恼,索性就随他去,低声怒道:“不是母妃提议的吗?”
“那母妃呢,母妃又是为何看中了你?”
这她怎么会知道!
刚想嚷他一句,就听见旁边有人窃窃私语:“睿王与王妃的感情可真是好啊,如若良王婚后也能像睿王夫妇那般就好了……”
要是像他们就完了!
苏紫染攥了攥手心,狠狠一眼朝身后的男人剜了去,他却突然扬起袖袍,掰过她的脑袋,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一会儿你自己小心。”
小心?
她愣住,小心什么?
只是下一秒,耳边有大片的惊呼声响起。
“大家小心……”
“有刺客……”
“保护众人……”
她瞬间从男人的话里反应过来。
一回头,发现他已加入打斗之中,那厢良王也护在新王妃的周围,还有陆续赶来的侍卫,刀剑碰撞的声音纷繁刺耳地钻入耳膜,宾客们慌张逃窜,而那些黑衣蒙面人似乎并不针对宾客,任其逃脱。
不消片刻,喜堂中已是一片凌乱,红烛倒、宾客散、零零落落散了一地的瓜果红绸。
苏紫染粗粗掠了一眼喜堂中的形势,发现太子周围只有两个刺客,还有种边打斗边朝外移动的趋势,心中蓦地起了一丝怀疑。
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要良王死?
不至于吧……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伐,趁着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身形一闪,跟在那三人后面,出了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