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泰,见过大唐谯国公!”
柴哲威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行此大礼,然后摇摇折扇,笑纳道:“免礼免礼,仁问是新罗二王子,你是百济二王子,大家都是二王子,坐下聊,坐下聊。”
扶余泰正色道:“天潢贵胄在前,小臣岂有资格入席!”
沙吒相如心想扶余泰这是怎么了,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还能好好谈条件吗?不过他也是心思聪慧之人,今天虽说是来找苏定方谈的,可既然被带到这里,说明想见苏定方基本是不可能了,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在柴哲威这个挂职镀金的皇亲国戚身上下下功夫。
金仁问道:“二王子此来,是代表你家大王来纳地献降的吗?”他特意将大王的大念成了“代”,乍听之下,扶余义慈就成了占山为王的山大王,言下揶揄之意昭然若揭。
沙吒相如暗骂几声罗奸,仗着有大唐撑腰狐假虎威。扶余泰倒是浑不在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唐皇帝恩威天下,区区百济,焉能与之相抗?百济的土地、人口、财货,大唐若是想要,尽管拿去便是。”
柴哲威与金仁问面面相觑,沙吒相如目瞪口呆,扶余泰这是何意?直接投降?照理不该这么快进入实质环节啊,连讨价还价都省了……
扶余泰怕他们没听明白,直截了当道:“我百济愿举国归降大唐!”
柴哲威没有表态,他要继续看看扶余泰的表演,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沙吒相如突然明白扶余泰这叫先声夺人,在气势上压倒你们。金仁问心想你口口声声愿意举国归降大唐,那我们新罗岂不是出兵又出粮,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二王子还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扶余泰道:“与殿下相比,某还是差远了。”他称金仁问为殿下,就是点出金仁问身为新罗王子却跑去抱大唐的大腿,脸皮之厚让人甘拜下风。
金仁问岂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不过他早就习惯被人称作“罗奸”,道:“既然举国归降,又为何要在黄山原和伎伐浦打上两仗呢?”金仁问问得也很妙,百济跟大唐之间只在伎伐浦打了一仗,还是全军覆没;他故意把百济跟新罗在黄山原的对峙也说进去,就是暗示这场战争不是百济和大唐单方面的事,必须把新罗也算进去,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伎俩。
“总有些不自量力的人去以卵击石。若不打上一仗,他们又怎会知道自己的斤两?”扶余泰的话,既是在说扶余孝,也在暗指新罗。
“那百济还打算继续打吗?”柴哲威问道。
金仁问和扶余泰同时沉入沉默,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这时,沙吒相如突然道:“二位大人喜欢在床上一动不动,脱光衣服连叫都不会叫的女人吗?”
金仁问和扶余泰相视一眼,一个在说你带来的人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在国公面前说这等污话;一个在说不关我事啊,不是我教他说的。反倒是柴哲威眼中一亮,顿时来了兴致,脱口而出道:“那多没意思!”
沙吒相如知道自己押对了,道:“女子的妙处,便在于起承转合、欲拒还迎,你撩我一言,我回你两语,诗文相和,乐舞相伴,酒到酣处,情到浓时,自然水到渠成、水乳交融。与女子如此,与国也是如此。若都像高句丽那般硬邦邦死扛,那还有什么乐趣?百济便是那妙龄女子……”
“妙,妙,实在是妙!”柴哲威以扇击掌,细细品味沙吒相如的一番话,摇头晃脑道,“好一句起承转合、欲拒还迎!高句丽舞姬本官也见过,那鼓大的,那腰粗的,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啊!沙吒公子果然是同道中人,哈哈哈……”
金仁问和扶余泰心想这俩倒对上眼了。
金仁问道:“既然国公喜欢,那还得烦请二位给物色物色,看百济有何佳歌妙舞、美人尤物。国公高兴了,没什么不可以谈。是吧,国公?”
柴哲威心想你小子又把我推出去当幌子。不过百济歌舞嘛,他倒还真没怎么欣赏过,都说百济女子有南朝风韵,想想都让人神往,也就笑笑,没有说什么。
扶余泰心中已有定计,当即道:“那就请稍后几日,三天后,我定将泗沘城最好的美人送到帐中,供二位大人品鉴。”
柴哲威满脑子南朝风韵,全然没留意扶余泰话中的机关。金仁问不然,立刻道:“大胆,居然想让国公等三天!明天这个时候,见不到人,就不用谈了!”
扶余泰心中冷笑,明天就明天,能拖一日是一日;既然摸到了你们的喜好,那就先拉近关系,再慢慢谈不迟。还有你,沙吒相如,既然你这么爱出风头,聊女人,那就等着自食其果吧!
沙吒相如看见扶余泰神情,心中隐约有了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