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重的主要是道理,对玄幻的东西却是不大信的,这会子来求无尘的符,不过是求个心安。
无尘道长福至心灵,“莫非就是外面那位?”
陆允明也不隐瞒:“正是。”
无尘道长愣一下,又失笑道:“想不到本朝竟然会真有女扮男装入朝为官的事。朝中诸公莫非都是瞎的?”
陆允明笑笑:“也实在想不到有这么胆大的。”
无尘笑道:“也好,倒是成就了诚之的姻缘。”
陆允明张张嘴,没说什么,竟是默认了。
无尘哈哈大笑,“你也有为情所扰的一天。”
陆允明笑着轻叹一口气。
无尘去书案前拿黄纸朱砂,细细地画起符来。
程平在观前绕着黄栌树林小走了一圈,看了会子蚂蚁搬虫子,陆允明就出来了。
“走吧。”陆允明道。
程平跟着他,绕过黄栌树林边上的小山丘,竟然是一片湖水。
秋天的湖水格外清,黄栌树火红的树叶映在水中,夕阳余晖给水中树影镀了一层质感的光,美得好像明信片一样。
两人围着小湖散步,靴子踩在落叶上,有些微的响声,偶尔离得近了,袍子角会碰在一起。
日落月出,看着天上和水中淡淡的月影,程平想起那句有名的“水中月为天上月,眼前人为心上人”来②,还真是应景儿啊!此去云州,山高路远,若是做满这一任,就是四五年,若是再连任,就将近十年,再见陆相……一向心大的程平受环境感染,满心里也填满了离愁别绪。
程平侧头看陆允明,陆允明也扭头看她,两人都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说什么。
终究是程平先开口。她故作轻松地笑问:“座主与无尘道长悟的什么道?”
陆允明不似程平胡扯,他从袖袋中拿出那个符,放进自己随身的荷包,递给程平,“给你求了个符,带着吧。”
程平一怔,没想到他找那样的高人,竟然是给自己求符。对上陆允明认真的眼睛,程平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却到底只是叉手道谢,又强笑着插科打诨,“座主这香囊里还有香饼子呢,似兰非兰,似檀非檀,把符都熏成香符了。”
既然说起来了,陆允明干脆说起安排来。
“也是一州刺史了,再这样孤身一人不合适。你现买人怕是也买不到合适的,我这侍卫多,给你几个。”
送这种贴身仆役,本是官场大忌,但给程平,陆允明却没什么顾忌——因为笃定她不会多想。陆允明心里突然熨帖了一点,自己与她,终究是不同的。
程平确实没想陆允明是“安插人”,会刺探什么,只是觉得,又吃了大户,占了陆相便宜。
“还有婢子,不若把阿湖、阿池——”
程平赶忙摇手,阿湖、阿池是陆允明的贴身婢子,保不齐与陆相有什么的,他们唐代人太开放,动不动就换婢妾……不行,太挑战三观。
陆允明不知道程平想什么,但想想,世家婢子娇气,跟着她,确实不合适,便道:“你还是要有婢子,”停顿一下,“可帮你掩藏身份。”
程平郑重了神色:“是。”
四日后,程平带着侍卫和新买的婢子,怀里揣着告身敕牒和陆允明写给雁门防御使的信,荷包里折着平安符,一路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