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离七点的闹钟还有十来分钟,江偌轻手轻脚起身,回那边房间收拾洗漱。
昨夜雨势得到控制,今早天色阴沉,空气里飘洒着雨丝,江偌搭陆淮深的车去公司,仍在距公司有一段路程的路口下车。
车往反方向路口开去,陆淮深从反光镜里看了眼那道纤细背影,撑着伞,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避开人行道上的积水,直到距离越来越远,那人变成了一个小点消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
刚到公司,裴绍说江舟蔓打来了电话,想约他见一面,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陆淮深问:“说是因为什么事没有?”
裴绍说:“董事会有文件要您签字。”
那属于江偌的百分之二十江氏股份由陆淮深托管,陆淮深也会以大股东身份代理江偌参与江氏内部决策。
而决议文件,一般都是公司董事会秘书拿来给陆淮深签字,江舟蔓也不过是找一个见他的借口而已。
陆淮深说:“就今天晚上,时间你看着安排,把位置订好。”
裴绍订了江边一家餐厅的包间,七点钟的光景,暮色渐浓,江面已浅浅倒映出两岸华灯,水光潋滟。
江舟蔓先到十来分钟,静坐的那十分钟里,心里一阵沉过一阵,仿佛被什么重物倾轧着。
她凝着桌上那个黑色厚重文件夹失神的时候,陆淮深推门而入。
江舟蔓身形凝固了一下,随后才慢慢转身向后看了一眼,淡声笑了下,“来了?”
餐桌位置正好,能透过整片的落地窗俯瞰江面,江舟蔓特意打扮了一下,修身垂坠质感的吊带长裙,暗橘色缎面衣料上隐隐似有光在流动,跟波光粼粼的江面遥遥相映衬。
但是她发现陆淮深进来之后,既没有看江景,亦没有看她。
陆淮深坐下,她便将那文件递过去,“你看一下,没什么异议签字就好了。”
陆淮深看了眼,是一份关于江氏内部股权变动的文件,看了之后,在右下方签下名字,然后将文件递还给江舟蔓,说:“以后这种文件,你不用亲自跑一趟。”
江舟蔓很直接地说:“你明知道我只是想见你而已。”话里总是无意中流露出凄楚,这是她也不想的。
陆淮深:“有话要说?”
江舟蔓心底猛窒,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她从小身体有些不好,身形纤瘦,在过亮的光线下,肤色有种孱弱的白,这样笑起来,尤显寂寥。
“对,我有话要问,”江舟蔓看着他,“你打算把股份还给江偌,是打算离婚呢,还是不离婚?”
陆淮深言简意赅地回:“不离婚。”
答案明明早已猜到,听到他亲口说出来,那瞬间的窒闷,犹如刀子忽然刺进皮肉那一瞬间,痛的人倒吸一口气。
她咽了咽喉咙,嗓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我呢?”
陆淮深微眯了下眼,不以为然回道:“我以为你跟江觐早已做了决定。”
江舟蔓神色微僵,“这是什么意思?”
陆淮深闲闲地靠着椅背,面上并无波澜,那眼神却像一把利刃,刀锋泛冷,让人无处躲避。
“我经手的项目,被人拉线给了陆清时,背后的推手是江觐,你知道但是并未告诉我。”
这番话并不是质问,而是陈述。
他既然能这么说,那必然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江舟蔓知道自己再多做解释,也只是把自己变成陆淮深严重的笑料而已,因为是事实,她也无从解释。
她要怎么辩解呢,说那只是为了给他施压?可她明知陆淮深厌恶别人两面三刀。
“我知道,伤害你的利益,来换取我们的利益,这种事并不光鲜。但是,我们家做这一切的初衷只是想让两家还能保持……合作。”
江舟蔓越说越觉得说不出下去,以至于声音越来越小,停顿越来越多,最后索性直接问:“真的没得谈了吗?”
江舟蔓曾屡次想过,绝不用卑微的姿态挽留一个男人,但如今看向他的目光的里,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卑微。
陆淮深说:“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这句话,让江舟蔓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在江偌都还没有出现在江家之前。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她受父之命接近陆淮深开始。
那时候,江启应还浑浑噩噩一头栽在丧子之痛中,她爸爸想找一个更有力的靠山,以保证将来能坐稳江氏一把手的位置。
她肩负着一家三口的前途,在陆淮深面前玩尽若即若离的把戏,以为他对自己有了好感之后,江家便迫不及待地问陆家是否有联姻意向。
她还记得那时候陆淮深与自己父亲达成意见一致时,说的是: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