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为二,敛去魔气,受尽炼丹炉内的火海折磨,终于大功告成!
鲲鹏一瞬不瞬盯着早已熄灭的往生灯盏,满眶红血丝。冷不丁甩开他的桎梏,手掌即将触到它时,白如雪的长靴先他一步飞踹,眼睁睁看着灯盏飞入倾倒的炼丹炉,在三味真火中灰飞烟灭……
“啊——”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令风云为之变色,巍峨庄严的宫殿骤然皲裂,凝力变身的鲲鹏厉声嘶鸣,庞大的鲲躯沿着天宫扑棱了数圈。猛地俯冲,突袭趔趄之人。
不甘示弱的旻嬜抻长脖颈,白羽如春笋般遍布全身,矗身一抖,邪魅的五官猛地扭曲,白袍碎成破布,现出翎羽孔雀之形。
山云变色,天地滚雷。两大巨头之兽在空中来回缠斗,攻势迅猛,毫不示弱。
两人交锋呈掎角之势,白翎孔雀招招凶残狠厉,大有欲将鲲鹏置之死地而后快之意。又一招欲盖弥彰,鲲鹏弱点暴露,雀爪说时迟,那时快,利爪猛揪它的胸口。
“别以为本尊装聋作哑,你便自以为是骑到本尊头上!本尊派遣跟踪梁榭潇之人,皆被你之人所杀!”
话落,浓郁之血如同泛滥了的洪水,从利爪下汩汩喷涌。
鲲鹏髣髴撕裂般痛到震鸣,被禁锢的双翼动弹不得,透过如流珠般的明锐清眸,猛然跌入一帧又一帧赤裸裸的真相……
表里不一的魔鬼旻嬜,费尽心机潜入地府捕猎怨气冲天的怨灵,制成怨灵箭。旋即抽出体内的半片元神,附身怨灵箭中,再借由严姝梦之手,刺穿烈凤仙足的刹那,贪婪吸走它所有的上古灵力,彻底碾压另外半片元神。
若非如此,他断然无法夺下天界!
鲲鹏倏然发出一凄怆悲鸣声,以鱼死网破之念破了桎梏,扑棱螺旋双翼,凌空悲戚震吼:“魏剡!”
紧接着,占尽优势的白雀鸟面一僵,明晃晃的两道外翻疤痕一阵抽搐,赤色之眸变换成琥珀色,又闪回。魔识如被什么东西大力撕扯,狠戾之爪蓦然脱离。
浑身是血的鲲鹏抓住机会,当即以迅雷之势攫咬住大敞的雀喉,俯冲入殿。
轰——
黑翳弥漫的苁佩随同迅如疾风般的两大巨躯一并落入炼丹炉中,徒留破败不堪的天宫残殿,七倒八歪,冷风呼啸,风声鹤唳。
残云翻卷,雨声落寂。
不知过了多久,炼丹炉骤然一响,半身蓝羽陨于炼丹炉中的鲲鹏,皮开肉绽,唯吊着一口气。爬出炉外时,已精疲力竭。
他一瞬不瞬盯着炉口,眼神阴晦不明。
片刻,如他所愿,一修长白皙的双掌从内探出,掌中,还紧紧攥着伤痕累累的苁佩。只是后者离开炼丹炉的刹那,瞬间灰飞烟灭。
浑身赤体之人气若游丝,神色怔愣时,陡然一阵风过,忙掩着胸口剧烈咳嗽。
鲲鹏颤颤巍巍强撑起身,眼底浮涌的防御术法随着那人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魏剡喊他:“小洛……”
“父亲、母亲,你们看。”
透过撩起的帘帷,肃穆庄严的巍峨城墙掩映在金辉遍洒的夕阳中,气势磅礴。高悬的金匾赫赫然而立,晕染明目色泽。深红绸幡遍布,迎风舞动。
彼时的城门口,人群密集,沸反盈天。更有甚者争相跑过来,夹道欢迎,脸上流露而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搁在膝上的素手蓦然一暖,季梵音垂眸,厚实的大掌包裹小手,传递源源不断的融意。她动了动,与他十指相扣。
秘密动身回颖上之事,除却蕴儿,再无他人知晓。而今之状,怕是要有人故意拿乔,明目张胆泄露他们的行踪,以此来催促他们尽快寻得南禺之凰的目的。
可他们忘了,这世上,欲是心急如焚,越是吃不到热豆腐!
“怕吗?”
季梵音抬眸,深邃如夜空璀璨繁星的双瞳落入清湛水润的杏仁。她抿唇轻笑,梨涡浅浅,反问:“你呢?怕吗?”
梁榭潇挑挑眉,俯身附上她的耳廓,沉音刻意压低声线:“除了你,本王无惧天下!”
灼热的气息萦绕凝白的耳后根,刹那间红了个遍。柔夷撑抵他的胸膛,娇音嗔他:“别闹,那么多人看着。”
纤腰猛地被箍,大掌轻叩她的腰际,一下、两下、三下……
她无奈又好笑,故作镇定理了理他的衣襟,唇瓣动了动:“我……”
“什么?”
“我……也是。”
怕你扔下我们母女二人,独自奋战。
思及此,心口流通的血液髣髴凝固于极地寒冰山脉上千年不化的积雪,冷得浑身发颤。
洞察她内心想法的某人,臂力一收,将她彻底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低沉的声线含了抹清冷之笑:“容本王提醒王妃,最后践行此事之人,正在本王怀中!”
怀中之人不甘示弱,揪起他的襟口,伶牙俐齿奋起反抗:“明明是王爷不守信诺在先!”
不论是骊山之巅,还是荠苨决战!
“哦?”某人意味深长扫了她一眼,点睛如漆墨般,嘴角噙了抹狐狸般的计谋得逞之笑,“恢复记忆了?”
季梵音肩胛一垮,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不情不愿承认:“是……”
距离颖上越近,后颈处那道闪痕的抽痛愈发明显,凌乱的记忆如同轻盈飘落的雪花般渐次清晰,占满她的脑海。
浓烟迷雾散去,前路逐渐显露。
此起彼伏的掌声如雷动般,随同铺曳一地的鲜红长毯惊醒了她的思绪。
宽敞的壁甃宫门前,龙帷凤羽随风浮动,如同荡漾开来的波纹。金泽流转的斜阳打上玉阶方暌违多时的熟悉轮廓,衣袂掠影间,恍若隔世。
“臣梁榭潇,偕同妻子季梵音参见王上。”
步下丹墀的梁榭晗一身繁密精致的明黄龙袍,金冠束发,眉宇间的双峰精神奕奕。
“回来就好!”
一连三句叠词,弯起的眉眼中似感慨万千。
“梵音……”
已贵为瀛洲王后的苏幕遮,端雅持立,仪态万千。瘦削的面颊丰腴了不少,单手护着肚子徐徐走到她面前,水润浮动澈眸,勾唇间,蓦然曲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