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茂林的去世,似乎是仙基桥新老更替的最明显的标志。虽然仙基桥当家做主的人早已变成了肖金林、张大雷这一代的年轻人。但是周茂林在仙基桥,代表着一个时代。
周家人对周茂林的离去似乎是早有准备,并没有那么竭斯底里的悲号,反而是一种释怀的道别。
老道与常兴按照仙基桥的习俗去周茂林瞻仰遗容,从周茂林一家的表情,常兴也看得出来,那日师徒原谅了周茂林,让周茂林解开心结释然离去,周家人是非常感激的。
周茂林不是仙基桥的罪人,他也为仙基桥的发展流过汗的。不应该有悲剧的结果。现在这样,也许是皆大欢喜了。
老道在周茂林灵前念了道经,便与常兴离开了周家。
仙基桥的农田早就实现机械化耕种收获了,只有常兴在峰眉寨山上的那块田依然是刀耕火种,保持这原始的状态。通往祖师庙的道路很是艰险,插秧机收割机都上不去。加上常兴也不想用机械去耕种那块田。
秋收之后,常兴便在地里种上了油菜苗。等到来年,就可以收获一茬油菜籽。菜籽油味道太重,并不适合用来做所有的菜肴。一茬油菜榨出的菜籽油,足够常兴一家子菜籽油的使用了。
老道与常兴出去种油菜的时候,吴婉怡说道:“我也跟你们去吧。”
“你去干什么?你又不会干农活。”常兴说道。
“我怎么不会?你以为我在青年农场待了那么多年,是在那里吃闲饭啊?”吴婉怡笑道。
“师祖,我也要去。”常青也嚷嚷着要去。
“那就一家人都去吧。”老道笑道。
老道扛着锄头,走在路上,依然是脚步生风。看起来,似乎身体还不错。常兴却不时地皱着眉头。别人看不出来,他却看得清楚。只要用天眼一看,就能够看到老道身上愈加浓郁的死气。比之前在周茂林身上看到的少不了多少。
回来之后,常兴将家中的聚灵阵重新构建,让家中的灵气比以前浓郁了数倍,也想方设法帮老道突破修为。但是常兴所做的所有尝试全部落了空。
老道虽然明知道不会有用,但无论常兴要做什么尝试,他都由着常兴。丹药换了好多种,跟吃糖果一样,但是没有一种对老道有任何作用。
山里这一块稻田的土壤黑油油的,一看就是种庄稼的好土。稻田里也没有多少杂草,土质晒干之后,非常松爽,用来种油菜,再好不过。
油菜苗种在稻田旁边的菜地里面。虽然种得很密,油菜秧苗长势很不错。正好到了移栽的最好时机。
常兴拿着锄头一个人率先下了地,然后飞快地翻耕起来。不用牛犁,也不用翻耕拖拉机翻耕,只凭着手中的一柄锄头,一点一点地将稻田里的泥土翻开,敲碎,捣平,再用尖担在地里捣出一个圆孔,然后将油菜秧苗放进圆孔里,施上基肥,然后盖上土就行了。油菜秧苗的生命力旺盛,只需这样就能够顽强地活下来。
吴婉怡虽然离开仙基桥已经好些年,但是干起农活来,一点也不含糊。
“婉怡,你就是在农村,也是一把好手。都怪我,苦了你,还让你来干这种辛苦活。”老道说道。
“师父,你莫这样想。其实在仙基桥的日子,比我在东海上班强多了。在单位里,整天勾心斗角,就算我没有跟别人争名斗利的心思,可是别人却有害我的图谋。”吴婉怡说道。
老道点点头:“是啊,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哪里是你应付得了的?只是在农村日子终究是辛苦一些。住的也是低矮的瓦房。”
“我们家的房子可不比我家东海的房子差。屋前屋后那么大的园子,城里怎么比得上?”吴婉怡笑道。
“这倒是。”老道点点头。
常青兴奋极了,他出生之后就生活在仙基桥,可以种油菜,这还是第一次。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师祖,为什么别的庄稼都是春天来了才种,油菜却是冬天之前就种了呢?”常青不解地问道。
“因为油菜耐寒,就算是冰天雪地里,它也能够长得好好的。而且,正好是水稻种植的缝隙中。充分把稻田利用起来。”常兴说道。
常青这才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虽然有一两亩稻田,一家人一天就将油菜苗栽好了。油菜苗竟然百分之百地成活了下来,而且长得非常好。不久之后便是郁郁葱葱的了。
这个时候,天空飘飘摇摇地下起雪来,将整个仙基桥全部用洁白无瑕掩藏了起来。连峰眉寨都被白雪笼罩。不过看起来比往日更好看了。
小孩子最喜欢下雪天,一大早起来,就得穿上皮鞋跑到地里去抢先留下脚印。雪那么厚,也不容易摔伤,更不容易弄脏衣服,所以大人对小孩子一点都不约束,任凭他们在外面怎么疯。
常兴与吴婉怡在厨房里准备着饭菜。
老道坐在一个精致大方的火柜里烤着火,身上用一条薄棉絮盖着。眼睛却看着在门外院子里踩脚印的常青。
“常青,快回来了。可别冻着了。”老道说道。
“师父,你就别管他了。小孩子冻不着的。”吴婉怡笑道。
大黄也欣喜地跑出去跟在常青的身后,留下一串梅花脚印。
老猫匍匐在火柜上,不时地感受到火柜里冒出来的热气。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你这只懒猫,也不晓得去捉老鼠。”老道说道。
老猫懒懒地抬眼看了老道一眼。
门外屋檐下挂着一个个长长的冰垢垢,仿佛石洞中无数石笋一般。
春去春又来。去年一家人种的油菜开出了整片整片的黄花。看起来那么艳,仿佛要像大雪一样,要将大地全部覆盖一般,油菜花到了春天,成了仙基桥最主要的色调。
老道却躺到了床上,身体一日比一日羸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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