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士外交学院,基辛格办公室。
学院的工作人员走到门口后,听到里面隐约传来打电话的声音,就谨慎地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确保房间里安静下来后,才过去通报。
“教授,有一位拿着您邀请函来报到的博士生,想要求见。是个中国人,他说预约过日子,您看方便让他进来么?”
基辛格穿着黑西装、黑领带、四四方方的黑框眼镜,只有衬衫是白的。脸也是四四方方的,脖子粗短但目光睿智。
他出神想了想:“终于来了,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顾骜就被领了进来。
至于盛田昭夫,则在旁边休息室里先等候一会儿。
“基辛格教授,很荣幸能接到您的邀请。”顾骜礼貌地上前握手,双方开始了亲切友好的交谈。
“露易丝,麻烦你帮他把手续代办一下,我跟他聊聊。”基辛格给了那名工作人员一句吩咐,示意她把顾骜的材料拿走,顺便清场。
“好的教授。”工作人员依言走了。
基辛格目送外人离开后,也不招呼顾骜坐下,只是隔着办公桌聊起来。
或许,这是一种倚老卖老。毕竟奔六的人了,以后还是师生关系,让18岁年轻力壮的人多站几分钟也算不上失礼。
另一方面,站得近一点儿也能避免说话太大声、私密性不足。
“顾,听说你接到我的邀请函后,还利用新学期报到前的两个月时间差,坚持把你公务员的本职工作干完了。我从没见过年轻一辈的中国人,会如此不把我的邀请当回事。”
基辛格说这话时,倒也听不出生气,只是一种随性的自嘲。
顾骜笑笑,很是坦白:“我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无论仕途还是金钱、名望,我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基辛格轻轻哼了一声:“如果我这里有录音,这番话被你的首长听见,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基辛格本想试探一下顾骜,但最后还是按捺住了。
时间还来得及,多观察几天、确认这个年轻人的真实秉性后,再说不迟。
顾骜也注意到了对方的保留,于是快刀斩乱麻提出想为基辛格引见一个新朋友。
“老师,我今天来华生顿,是从东京起飞的。有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您应该听说过,是曰本索尼株式会社的盛田昭夫社长。他一直很仰慕您,这次适逢其会,他就派人送我来了——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和他见一面,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基辛格愕然。
他还在考虑如何观察顾骜的人品和保密度、究竟是什么信仰立场。谁知顾骜这么不见外地直接拿他当商业筹码、介绍给朋友认识。
这家伙真的是中国外交学院的硕士毕业生么?竟然如此不重视外事礼仪?
基辛格印象里,所有的中国外交人员,都是非常有礼貌的,绝对不会从外宾那里为个人谋取些什么。
不过,他也是人老成精、情商高到登峰造极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当然是张嘴就来。
所以,他很快和蔼地答应了,还能借机暗中观察。
不一会儿,顾骜就引着盛田昭夫进了办公室。
一开始,顾骜还担心双方的初次见面会氛围尴尬,处心积虑想要斡旋,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完全是多虑。
盛田昭夫同样是情商极高的人精,非常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调节氛围。而他顾骜不过扮演了一个导火索的角色。
所以哪怕他什么都不说,那俩老狐狸自己就足以消弭猝然邂逅带来的抵触尴尬。
盛田昭夫也非常有眼色,稍微聊了一会儿后,很快注意到了基辛格与顾骜的关系,恐怕不是简单的“求贤若渴”那么简单。
“看样子,基辛格是另外有求于顾骜?有点儿意思,还是别打探的比较好。”
所以他交换完私密联系方式,并且发出了下一次的酒会邀请后,立刻就借故闪人了。
……
被这一幕不速之客的插曲折腾后,基辛格的脸色再次沉静,上下扫视了顾骜两眼。
“年轻人,你真的很让我意外。你的举动,给人的印象是不懂事,自我,随意。”
“因为我还不是搞外交的嘛,我还是纯粹的学生,一个实务的门外汉。”顾骜恰到好处地自嘲,“更重要的是,在外人看来,我也外行。”
这句话让基辛格心中一动。
确实,他需要的就是一个还没被打上外交官烙印的人。如果顾骜已经成熟、有礼数……
有礼数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他们不适合执行即将面对的特殊任务。
顾骜这种把商业利益看得比外交体面更重的人,才适合。
基辛格:“不错,确实很不错。我现在有个问题,希望你用最诚恳的态度回答——你会在这里,认认真真完成博士学业的,对么?而不仅仅是当成一笔交易。”
顾骜很诚恳:“当然,这并不矛盾。”
基辛格:“看来,你对于我为什么坚持让你来,心里很清楚,但是你不想点破,也没有对你在国内的上司全盘托出?”
顾骜:“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做对我自己不利的事情。”
基辛格实在忍不住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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