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你要坚强一点啊。不就是退役么,刘师兄也是拿过金牌的,他退役之后不也……至少能到文工团搞点舞台表演么。你这个伤,只是不能比赛了,强度低一些的活儿应该没问题的……”
“师姐,谢谢,你别拿刘师兄的例子安慰我了,他爸就是文工团的,我怎么能比。阿强和柱子不也是因伤退役么,现在还不是一个落到给人个体户小饭店送煤气、一个蹬三轮车给供销社送啤酒……”
工体体操馆后台,运动员休息室里,刚刚拿到金牌的17岁少年李联杰,迷惘而又痛苦地抱着脑袋坐在那里。
他夺取了人生的第5块全运会金牌,但最后赛场上旧伤复发,并且更严重了,队医说他已经不能再当运动员。
前途一片灰暗。
就在他最低潮的时候,休息室门口一阵微微的骚动,然后所有人都散开了,殷勤地把来客迎了进来。
李联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一眼就觉得非常高档西服的峻拔少年,引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客人进来了。还装模作样地叽里呱啦一阵外语,然后再翻成中文:
“我是外交部的,这位国际友人想慰问一下伤员、了解一下我国运动员的体育精神,不知道能单独待一会儿么?”
所有人都不疑有他,全部恭恭敬敬退了出去,把这间休息室让给了李联杰一人接待外宾。
“哼,假洋鬼子!”李联杰内心冷哼一声,不过内心还是挺嫉妒对面那个少年人外语如此流利。
看年纪,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吧?
不过,门刚刚关好,下一秒的反转就让他大跌眼镜——虽然作为一个武林高手,李联杰肯定不是近视,也不需要眼镜。
“行了施密特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帮忙,后面我跟他聊就行了,不耽误您。”顾骜这句话是用英语说的,还递过去一张100美元的小费。
这个洋人,完全是顾骜刚才临时在外宾看台区扫了一圈,找了个以个人身份来华旅游的家伙,而且应该是身价最低、在国内混得不怎么样的。
毕竟也没规定只有洋大人才能花小费雇中国人演戏、中国人就不能雇洋大人跑腿或者演挡箭牌吧。
施密特先生贼笑了一下,挥手告辞,显然对这笔买卖挺满意的:“嘿,真希望下次还有这种好事,能知道你的身份么。”
“不用了,有需求我会找你的。”顾骜一句话打发了贪小的外国人。
“你……你不是伺候那个洋人的么?”李联杰看得瞠目结舌。
顾骜耸耸肩,掸了一下风衣,然后靠在长桌上,双手叉在胸前:“我只是比较尊重武林高手,想找个机会跟你单独聊聊。那个洋人当然是我花钱临时请来跑腿的了。
不过我也不算完全骗人——我叫顾骜,确实是外交系统的。你叫李联杰对吧?我听说,负伤退役的武术运动员,貌似未来选择不是很多。不知李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原来是万元户啊,真有钱,居然花外国钱雇洋人,混个跟我单独私聊的机会。拿了金牌就是好,还有被有钱人和外国人感兴趣的时候。”李联杰自嘲了两句。
他上一次参加全运会是75年,当时只有13岁。因为那时国门还封闭,所以他即使拿了金牌,也并没有机会被外国人问话,这一届才会觉得如此新奇。
顾骜也懒得解释“我不是万元户”,只管直截了当强势追问:“别岔开话题,李先生。你对未来有打算么?”
李联杰内心正在苦闷,露出一丝少年人的桀骜:“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顾骜:“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我这里有一份活儿可以给你,但又怕你还有别的远大前途,不好贸然提出来,万一耽误你前程呢。”
李联杰的抵触稍稍缓解了一些:“不是让我送煤气吧?”
顾骜彻底笑了:原来对方的处境已经如此艰难,倒是自己想多了。
“当然不是——我有一家港资的影视版权代理公司,还有些北影的朋友,跟香江那边的影视大佬也有点业务往来。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推荐你去拍功夫电影呢——
知道陈龙么?就是演《醉拳》那个。你的打戏很好看,只要我给你弄签证的机会,看清楚外面的世界,未必闯不出名堂。”
“拍电影?”李联杰第一反应是这个假洋鬼子是骗子。
电影是多高大上的东西?能是你这么年轻的人说拍就拍的?
他在什刹海武校练功这些年,也见过有北影来拍纪录片的;听说一盘胶卷就抵教练半年工资了,而拍一部电影可能要消费上百盘胶卷,这还没算别的开支呢。
就算对方有这个能量,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就因为自己得过全运会金牌?
金牌有这么值钱么?
然而这些反应,顾骜统统看在眼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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