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些天苏洱瘦得像个纸片人,好不容易补回点气色。阿婶家有电视,往常一到晚餐后很多孩子大人会来蹭电视节目看。现在因为苏洱需要静养,阿婶没让人再来光顾。
苏洱除了吃喝,多数在床上发呆,偶尔默默掉眼泪。
“看会电视,我去把老母鸡炖了给你煮汤。”
电视里正播着地方台娱乐频道,千篇一律的明星绯闻。
苏洱觉得无趣,嫌吵正要关,镜头正好转到一个珠宝盛典红毯现场。所有的噱头全在压轴出场的人身上,陆衍之衣着笔挺,冷峻微痞得挽着某影星出席盛会。
她的心猛地缩紧,有什么在骨髓及血液深处来回跳动。
记者的注意点全聚焦在他身上。
有人借采访空隙问:“陆总,请问您对不久前的坠楼事件有什么想说的?”
“人为什么会在陆氏写字楼选择跳楼自杀?是企业内部员工吗?”
“陆总,据最新消息传出,跳楼的是你继母。”
“董事长刚过世,继母离家,现在又突然跳楼,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尖锐犀利的发问,显然没按照事先准备的稿纸发问,全想在第一线获取最新资料。电视里的陆衍之全没黑脸反怒,反而挂着笑,衣冠楚楚得接受连环问答。
电视外的苏洱,头皮发紧。
跳楼、自杀!?
她几乎跌下床,手足并用得爬过去扳住小小的电视,双目充血得看着荧幕上的男人。
陆衍之说:“是,跳楼自杀的是我曾经的继母,江世岚。至于她为什么会选择在陆氏的写字楼结束生命,大概是因为愧疚和罪孽感。”他尾句顿了顿,抬头对上摄影镜头。
深邃漆黑的眸,似乎透过电视屏幕与她对峙上。尽管气到咬牙切齿,她还是不由自主后劲生寒。
他弯唇笑:“小洱,江姨死了你几时回来?再不回来,恐怕连遗体也见不到。”
“混蛋!”
苏洱凄厉尖叫,若非存在理智,早拿凳子砸碎电视。
阿婶听到叫声边系围裙边跑进来,“怎么了,小洱!”
她红着眼眶,说:“阿婶,我要回市里。”
“可是你的身体……”
“我妈死了。”
阿婶怔了几秒,湿漉漉的两只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连忙说:“好,我这就去找果子李,让人送你去县城。”
回市区的这一路,波折且颠簸。
苏洱赶上深夜最后一班长途车,在便利店买了份娱乐周刊,果真大篇幅全是陆衍之及陆氏写字楼前发生的坠楼事件。她在众多绯闻猜测里找到安置母亲遗体的殡仪馆地址,车停靠站台,她连身上不适都没顾及,拦车赶往殡仪厅。
已经12点,厅内灯火通亮。
苏洱压低鸭舌帽,隐没在墙角,等着里头人走光灯光熄灭才溜进去。
厅内气压偏冷,花圈摆设不过装模作样。苏洱借由窗外月色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挨近棺木,看清母亲面目因为高空坠毁而扭曲重组的模样,捂住嘴巴闷哭。
“妈,你说过会来找我会合的。”
发抖的指尖抚摸着江世岚僵冷的脸颊,心里的凉意一点点吞噬掉身体里残余的温度。
江世岚最爱美,宁愿死也不愿意化疗掉光头发,现在却选择这样死法,摔得面目全非。她趴着沉厚的棺木上,哭得差点接不上气。
啪。
室内的灯光,应声亮起。
苏洱吓了跳,来不及躲藏已经暴露在走进来的几个男人眼底。
陆衍之款步从人群后走来,站在不远歪头看着她。衣服还是珠宝盛典的晚宴服,衬得整个人俊挺但疏离,苏洱的脑子里却冒出恶魔两个字。
“小洱。”
他轻唤一声,见她形销骨立的模样,眉心不禁一皱。
苏洱像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兽类,红着眼怒瞪他,并在他趋前走来的瞬间,握拳飞扑上去狠狠给他一拳。分明好躲的一拳,陆衍之没躲掉生生受了一记。
她用尽全力挥下的拳,令陆衍之感觉到痛,他动了动齿关节,呵笑:“这么点力气?”
“王八蛋!”
她气吁吁地骂完,抡起拳头还要再来一次,这次没能得逞,手腕整个被拽住,距离与他骤然拉近。
陆衍之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脸,问:“怎么瘦了这么多?”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怎么瘦了?你不该惊讶我怎么还活着吗!”
陆衍之轻笑了声:“我当然知道你还活着。”
“那你肯定也已经收到消息。”
苏洱现下笑比哭还要难看,“你的孩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