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县委书记首先向市里请罪,然后主动向市里递交辞职书。我们要给自己一点压力,工作起来才有激情,有激情才有创造性嘛。”朱志飘说到这里,心里有些自得,就向各人看去。见其他人表情麻木,不为所动,甚至杨冲锋都无风无波动样子。
“下面,我们请杨县长给我们讲几句。”
杨冲锋正在想着朱志飘的话,难怪他在柳河县里很难压制住其他人,三年三个台阶,要是达不到他向市里辞职。这话听着漂亮,可只有两年多就换届了,到时还是不是你任书记都说不定,调任了或回省城另任职,不用辞职也走了。这些事在座的都明白,心里自然会有想法。
这时朱志飘点了名,杨冲锋只好聚集精神来,“书记、县长,各位常委,我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杨冲锋就先将自己在柳泽县的工作情况做了说明,又说到柳河县来是来虚心学习的,将这个态度先摆明了,免得柳河县的领导对自己心里生出怨气——县委书记说你很能,要是经济工作有了起色,还不都是你的政绩?那你就自个儿折腾吧。
要真落到那种地步,就算市里在支持,工作也开展不了。杨冲锋也不知道朱志飘的开场白是为自己,还是为难自己。表明了态度后,说得诚恳,其他人自然会理解。
好在朱志飘也不多纠缠,等杨冲锋说了话后,将常委们一一进行了介绍。之后,进行第二项,就是要将三个议题进行讨论。杨冲锋才到县里,本着多听多看多原则,先了解情况后再参与工作。
就听朱志飘说,“四百年的领土回归,这不仅仅是那一块土地的回归,更是我们中华民族精神的回归。说明我们已经在世界列强里站稳了,被世界承认了。意义尤为重大,我们有幸参与具有深远历史意义的活动,是我们的光荣啊……”
正说着,下面就有人开始喝茶,有了开头,就要人跟着,很严肃的话题里,就变得不够严肃了。朱志飘终于也意识到,重重地“嗯”了一声。“县里的具体欢庆活动,由县宣传部牵头组织,要求县直单位都要有节目,每个乡镇至少两个节目。”
朱志飘说后,看向宣传部长吴嘉亮。吴嘉亮先做了保证,一定从高度的政治责任来完成这工作。朱志飘比较满意,吴嘉亮随后说“书记,整个活动要一定的经费,初步估算下,二十几万的经费才能开支得下来。这笔钱……”说着看向万平辉。
万平辉原来抓财政的,凡是县里要用到什么计划外的经费,那都要得到他的承诺才有效。现在即将到年底了,这笔钱要挤出来必然很难,但作为政治任务,谁都明白在怎么难都得去做。
也就这几天,万平辉就会将手里的工作转给杨冲锋,财政局也就会归为杨冲锋名义下管理。当然,实际上说话算不算数那要看接下来的工作中,才能体现到。
朱志飘这时也知道必须将经费落实下来,不涉及到常委们的利益,对这经费也不会有什么阻力,只是能不能挤出来而已。就说“平辉县长,这经费得你辛苦解决了。”
万平辉在工作中也不是处处针对朱志飘,对没有涉及到利益的,或像这次是政治性的工作,都会无条件支持。这时拆台不仅下作了,对自己也毫无利益可言。“志飘书记,财政局这边工作这两天我会和冲锋县长交接,之前,我会跟财政局先打招呼让他们筹措。不过,现在要拿出二十万来,只怕很难。我们自己的家底,大家心里都有数,冲锋县长接受后也就知道了。志飘书记,我在这里提供建议,经费上再缩紧点,各乡镇各单位开销部分,就着成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政治任务,就要有政治的觉悟性。这样算下来,至少可将经费减少一半,大家看有什么更切实的建议?”
议论声虽然有,却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来。朱志飘责成县委办发出相关红头文件,宣传部全程负责,不能有一点差错。江芹敏和吴嘉亮应下来,总算过完一个议题。
第二个议题提出来,常委们都不吱声,抽烟喝茶,就像和自己毫无关系一样。全县五六百人的下岗工人,却是从将近十个集体制企业里下岗的,连分流都挂不上,已经没有一个厂开工,也的厂长七八年前,就形同虚设了,可工人还是厂里的工人。发不出工资,也没有事做,工人就打些零工,拖着日子。
全县里,也就还有一个酒厂在生产,生产的能力也很低。厂里的仅仅是觉得这厂里比打零工要舒适些,拿钱虽少,但每月还是能保住。产出的酒,杨冲锋早在柳泽县时,就经常喝着“柳河醇”,都是些低档酒,效益自然不会好,酒厂也是亏本经营,每年县里还要往厂里贴一些钱,免得酒厂里的一百多职工再给县里添加就业压力。
这些下岗工人本来也不指望县里了,可柳泽县进行买断工龄,其他县也做了类似的工作,只是金额多少不一。柳河县的工人得知信息,也强烈要求县里给予补偿。要是在年前没有具体的回复,很可能在大年时,就会有人堵住政府或县委大门。
这种局势大家都能够预料到,群体事件的影响力太大,县里无论哪一方都不想出现这样的状况。群体事件发生,一损俱损。朱志飘虽说会承担主要责任,万平辉作为县长,也不会有好果子,收拾残局后或许会被拿下都不一定。
但是,大家面临这样的情况,却束手无策。几百下岗工人,按最低标准补偿,那也得两千万。其中有很多问题,一些人事都是极为头疼而敏感的,本来想一直雪藏着,可以将得到准确消息,工人们已经在联合了。
朱志飘将大致情况做了说明,说到如何解决,要县政府拿出具体可行的方案来。县政府那边就没有一个人出面回应。就目前的情况,要钱没钱,要岗位没岗位,要具体方案怎么定出来?
县政府这边的人就看着万平辉,也看着杨冲锋,对杨冲锋到来有些人心里还是有想法的,这时就有幸灾乐祸,想看看朱志飘口中的牛人怎么样变出钱来。要是第一关就受挫,今天也就别想着常委会里发出什么声音了。
杨冲锋初来咋到,对县里的情况一点都不熟悉,至少也要等春节后才能开始着手工作。经济这一块,万平辉已经跟他交流过,由他负责,具体的事还有抓工业、经济的副县长配合。对下岗工人的安置,也是杨冲锋将来的工作内容,朱志飘和万平辉都想将这烫手山芋转给杨冲锋,却又不好找这时就说出来。杨冲锋不熟悉情况是事实,要是他推一句,朱志飘就会更被动了。
像球一样被踢过来又推过去,怎么样在短时间里,拿出安置几百人的下岗工人,讨论了个多小时,都没有一丝进展。杨冲锋也将面前的茶水喝干了三回,却不好将这事就揽下来。情况不明,又没有帮手,也不可能这时主动请缨。
招商引资,安置工人,都不是短期行为,要立即见效,那就得县里拿出钱来才成。可县里早就将明年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哪还有可能给工人挤出钱来?
会议正僵着,万平辉的脸上不自然起来,杨冲锋敏感地意识到,是他的手机震动了。过几分钟,见万平辉乘喝茶的机会,将手机拿出来。随后在桌下将受到的信息翻阅,看着信息,万平辉的脸色就凝重起来。
其他人也都意识到了是出事了,都看向万平辉,不知道出什么事才会使万平辉脸色这样黑,都等待着内情。
万平辉不说话,将手机给朱志飘看。朱志飘接过看了两遍,脸色黑得像拖把一样,向万平辉看回去。
随后,朱志飘却将手机递给杨冲锋,他接了后看一遍,再转给万平辉县长。心里知道朱志飘打动是什么主意,当然,下岗工人安置问题是自己的工作职责范围,让自己了解下具体情况才好开展工作,但朱志飘这时却是更多地想推诿,想完全推给县政府。
“各位常委,政府那边有百多个分流工人进到县政府里,找政府对他们安置问题要一个答复。说是要和政府直接对话,商讨解决下岗工人安置问题的工作进程。要是县长不出面,就会直接到市里去上访。”万平辉说着在大家脸上扫一眼,看不到什么,先每个人脸上的好奇心都不见了。
“志飘书记,你看怎么办?”万平辉这话指明了政府是在县委领导下的,该你拿总的时候。今后对事情处理要是有什么不妥,朱志飘就无法摘掉。
常委会才过一个议题,第二个议题还没有讨论就来问题了。朱志飘找不到具体的办法,这时要去敷衍下岗工人,可能性不大了,他们肯定是有备而来。朱志飘就在那里犹豫,杨冲锋估计工人们不是第一次找县里了,也许到最后的忍耐度。其他县都在解决下岗工人的安置问题,要是只有柳河县没有动静,上访或群体事件肯定会发生。工人们也拿准了县里的脉搏,不弄出影响大的事来,县里不会动真格的。
“书记,要不这会先暂停?到县政府去现场办公,或许在和工人对话中找到解决问题的最适合的办法来。”万平辉忍不住说,朱志飘表情就有些怪了。
“这样吧,平辉县长,你到政府去先跟他们对话,我们在这里也加紧些,找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来,齐头并进。”朱志飘最后还是觉得不出面为好。县政府先挡一挡,缓解下群众的情绪,甚至将群众劝住,那就更完好了。
“冲锋县长,那我们就走吧。”万平辉说着站了起来。
县委和政府不在一处,相隔却也不远。两人走进县政府大院时,见大门出有干部紧张地站在那里张望。到里面后,各层楼的办公室门边、走廊上,也站着一些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下岗工人。
粗粗估计,人数绝对超过一百人。万平辉的脸就更黑了,路上两人紧急商量了几句,只能尽可能将工人劝服离开,要真正解决问题,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相信工人也能理解,可这时见人数多了,就担心引发出乱子来。
政府办在二楼,万平辉见那里的人比较多,声音也比较嘈杂,回头说“冲锋县长,要不要让公安局李志强派人过来维持秩序?”杨冲锋本不想说什么,工人又没有闹事,没有失控,要公安局进来参合,那不更激起他们的反感?
不好直接说,只能应到“县长,还是先见见工人,看看能不能让他们约束好他们的人。”工人到县政府来,那是没有办法,要不谁愿意到政府里来闹?万平辉也就不再做声。
田强坤副县长、政府办主任阙丹莹和信访办的人,正在政府办办公室里和十几个工人解释着、劝说着。走到二楼楼口处,万平辉突然说,“冲锋县长,你协调政府办的把工人代表请到我办公室里来吧。”
“好。”见万平辉又临阵躲开,心里也不以为然。当然他们也有理由,那就是要形成一层层力量,来化解工人们的情绪,要是事事都直接见第一把手,工作就没有丝毫回旋余地,那也极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