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端坐。
老和尚见苏凉笙来,愣了一会,向苏凉笙微笑示意。
苏凉笙是明白老和尚所指的,就请了一大束高香,朝着正殿缓步。在一大香炉前,苏凉笙焚香,低眉敛目,跪伏在佛前。
苏凉笙抬头凝望着佛像,佛像目光宽忍,面露祥和,呈喜悦相,现慈悲心,如母亲一样凝视着自己的儿女。对佛,你原本并不那么仰视,但当你走到佛面前,心就像在清流里洗涤过,只有屏气凝神,万般虔诚的份儿。
苏凉笙是一个有禅意的人,佛于她而言,不是信仰,反而是寄托,可能是常常盗墓,毁人安宁,所以总是不自觉地去忏悔,去请罪。
佛前,苏凉笙总是宁静的,她不能祈求庙堂里的佛或高僧能够给她指点人生的所有出路。而恰恰,当她面对佛的时候,却开悟了人生的道理,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你来,佛在;你不来,佛还在。他耸立在崔嵬的高山或最尘俗的乡村角落,默然,微笑,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都一一包容了去,佛懂得啊,佛不语。佛不语,它坐在高高的山巅之上,一日一日,守望着红尘万丈。大爱无言,大音希声,这是佛的力量。
苏凉笙闭上眼睛,静静地思考着,静静地倾听着。
佛啊,南无阿弥陀佛的,快告诉我那几块该死的破布上到底想传达什么信息啊?我有强迫症,如果没有办法得到真相,我保证我会暴走吐血躺尸的!
花兮花匿藏于大悲寺钱的古树上,余光看到苏凉笙在焚香烟火中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对,你一个男子拜什么送子观音啊?!
话说,拜送子观音,这个苏凉笙想要生孩子吗?不对啊,季青墨没有这个能力吧。
嗯……她要为别人生!花兮花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跳,差点脚下一软从古树上掉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花兮花再次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苏凉笙跟谁生孩子跟她花兮花没有关系好吗?季青墨戴多少顶帽子都跟她花兮花没有关系好吗?
苏凉笙知道自己拜的是送子观音,但是那又如何,对于苏凉笙而言,佛都一样,有佛,便有寄托,便有安宁。
苏凉笙在佛前跪拜了一半个时辰,突然间觉得有些胸闷头晕,许是在这寺庙里跪的太久,胸中的烟火焚烧的气息积郁,苏凉笙睁开眼睛,头晕脑胀地准备起身,不料膝下一软,跪的太久,这腿都有些麻了。
老和尚迅速移动到苏凉笙的面前,将她托住,带着佛的气息。浓郁的檀香焚烧之后的味道,苏凉笙觉得安心。
明明只是一个手,明明只是轻轻一托,苏凉笙瞬间就找到了着力点,既然勉强可以站住。
苏凉笙颇为感恩地抬眼看向来人,那老和尚的眼神在她脸上轻轻一扫。
那一个瞬间,苏凉笙觉得自己被看光了,啊呸,苏凉笙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老和尚慈目善目,因与世无争而心平气和,因修禅学佛而眼明睿智,因饮食从素而步履稳健,他的目光既然如佛般慈悲聘问。他一身月白的袈裟,右边那古铜而苍老的臂膀裸露在空中,虽然老了看起来骨肉都比较松散,也有一种老态的韵味。
苏凉笙调整了一下呼吸,朝老和尚感恩一笑,自己寻找支点勉力站起来。
“施主于佛前跪立了半个时辰,可见心之诚啊。”老和尚确认苏凉笙已经站稳,便收回托住苏凉笙的手。
“怎可与大师相比呢。”苏凉笙爽朗一笑,拱拱手:“倒是要感谢大师的相扶,没有看出大师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那么快的移动,那么准确的扶住她,若不是练过,她当真不信。
老和尚双手合十:“施主谬赞了,贫僧只是强身健体而修习罢了。”
苏凉笙也合十还礼:“大师谦虚了,尚未请教大师的法号。”
“贫僧法号胡来。”
苏凉笙不禁勾起嘴角,这个法号,是随着如来取的吧,估计他取名的时候调成了随机状态吧。
不过这法号,苏凉笙倒是喜欢极了。苏凉笙再拜后,与胡来大师道别之后离开。
苏凉笙看了一眼太阳,它没有分毫眷恋地接近西山。苏凉笙在心里莫叹,缓步走向六王府的方向。
花兮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的身边:“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有些苍白。”
“……”苏凉笙愣愣地看着花兮花,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花兮花忍不住蹙眉。
苏凉笙看到花兮花蹙眉,她立刻转醒:“没事,可能是跪久了。倒是你。”苏凉笙小心翼翼地看了花兮花一眼:“你没事吧?”
“嗯?”
“你居然关心我?”
“神经。”花兮花白了苏凉笙一眼,就随口一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