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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作妖就像做人一样,要有仁慈的心,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了,是人妖……”
这一幕戏,是牛魔王强娶紫霞仙子的成亲现场,唐僧被绑在柱子上说死了两个看守的妖怪。
唐湖把这个选段看得很熟,台词却只是有个隐约印象,现在甫一开口,就流畅的从唇间泄出来,比激光刻印在大脑里都清晰。
待她走完这段剧情,系统开始播放剪辑完毕的成品,镜头里的唐湖穿着唐僧的衣服,效果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高下立判。
她的演技与原作相比还是略微生涩,台词念得虽然流利,却少了那一丝拖拖沓沓又贱气十足的萌感,沦为平庸。
这唐僧……还真是不适合她啊……
哪怕唐湖在心里拼命这么安慰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失败:她接戏又不可能次次接到完全契合形象的角色。
好演员不能是像什么演什么,而必须演什么像什么。
正在唐湖重新审视自己的时候,w233模拟出愧疚的声线回荡在意识里:“宿主,十分抱歉,系统的角色分配默认为随机模式,或许导致了您的使用不便,现在修改为手动选择模式。”
“……你快点给我改!”
唐湖终于认清免费的功能都是垃圾。
再次进入角色之前,多出一个名为“人物选择”的选项弹窗,电影里出现的所有角色都以列表形式呈现在面前,她选了心心念念的紫霞仙子,开始体验。
还是牛魔王娶亲的那幕,她满脸喜悦地冲上前,鲜艳如火的嫁衣裙角翻飞:“至尊宝,你终于来了。”
然而她的心上人身披金甲头戴紧箍,避之不及般匆忙转身,眼睛望向他处:“姑娘,我的确认识一个朋友叫至尊宝,他还有些话托我跟一个叫紫霞仙子的人说,是不是你啊?”
唐湖笑意不减地向前踏出一步,语气还带了点微微的撒娇:“至尊宝……”
这幕戏的人物情绪变化快,体现情绪的台词却不多,从欢喜到懵懂无措,只能用几个表情展示,她已经完全入戏,几乎忘了这是在表演。
直到齐天大圣低垂着头,连看她都不敢,却有勇气说出最决绝的话:“……他说,他已经回到从前的地方,还希望仙子能够,早日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呐。”
灵动娇俏的少女初见到他时眼睛明亮,简直在发光,此刻寂寂的黯淡下去,眼角盈着一颗摇摇欲坠的泪。
她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可惜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局。
唐湖录完这幕,以第三人的角度重看表演,依旧能挑出一些小毛病:“这次虽然情绪到位了,但被至尊宝推开的时候不应该哭,紫霞的设定又不是柔弱小姑娘……算了,勉强及格吧。”
w233适时地问:“宿主,VR空间里还精选出十几个曾在互联网爆红的经典荧幕角色,如‘雪姨’‘华妃’‘尔康’等,有助于密集训练人物情绪,要再试试吗?”
“暂时不了,我还不想那么快在表情包界出道。”
“w233,把今天的记忆也从我的脑海里删除吧……”唐湖虚脱般退出系统建造的虚拟空间,意识回归本体。
“宿主,很抱歉,我无法直接修改刻印在灵魂的记忆,建议你回炉重造。”
“什么道理,我想忘记人生阴影还得再投一回胎?”
唐湖有气无力地在单人床上趴了片刻,突然听见放在枕头旁的手机正嗡嗡震动,一边去拿,一边在脑海里问了句:“我在系统里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啊?”
w233解释:“为了保障宿主正常使用系统功能,意识抽离身体的这段时间,我将对无意义杂音进行过滤,只保留必要的声音。”
“那这通电话就是可以过滤的无意义杂音了?”唐湖把手机正面翻过来,看见屏幕上已经有三个未接呼叫,第四个刚打进来。
联系人那栏备注着一个名字,尤雅雅。
她嘲讽地笑了一下。
娱乐圈最为人津津乐道励志的故事之一,当属“我和朋友一起去试镜,结果最后选上的不是我而是朋友”。
——尤雅雅,就是唐湖的这个“朋友”。
说起网红美女,总让人联想到一张张扔进开心消消乐便会因为相同而消失的锥子脸,尤雅雅却与众不同,高二时凭一张两寸证件照,就红透了半边互联网。
照片里的她身着朴素白衬衣,鸦色长发垂下,清纯得惊心动魄,因为令无数大老爷们回想起了自己消失在人海的初恋,所以人送外号“初恋妹妹”。
上辈子的唐湖羡慕她的好运气,觉得只有尤雅雅才算真正的美女,而自己最多是片衬托红花的绿叶,难怪人家能红。
当然,以她如今的阅历早就明白,尤雅雅的美有五分,剩下五分是营销出来的。
在现实世界,长相好看绝对是种稀缺资源,可华夏十几亿人口,谁没见过几个美女,难道光凭一张照片就能被所有人念念不忘?
尤雅雅家里有些背景,请得起网络推手,最早贴出“初恋妹妹”那张证件照的贴子《我们学校的校花,连证件照都那么仙》,其实正是出自营销团队之手。
然而不管怎么说,“初恋妹妹”是真的红了,她成名甚早,考上北电时又以美女学霸的身份重回大众视野,半只脚还没踏入演艺界,名气先打出去,在流量至上的年代不愁接不到戏。
上辈子的尤雅雅,还一副好朋友的模样,天天拉着她去试镜偶像剧的角色。
而唐湖穿上西装是商界大佬,穿上裙子像黑道一姐,气质根本不适合蛋疼的青春校园片。
她在坑底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才找到合适的戏路,有幸参演《龙门飞鲤》,成功诠释角色“容歌”的狠辣妖娆,才算红了一把。
唐湖重生以后终于想起还认识这么个人,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念头,按下接听键:“谁啊?”
听筒里传出少女独有的甜而不腻的好嗓子:“阿湖,你没存我的号码吗,你在哪里呀?”
阿湖阿湖,叫得真亲切,就跟两人关系多好似的。
两人被分配到同一间宿舍,又是同一个专业,但尤雅雅熬过开学就没回宿舍住过,现在充其量算“认识”。
她想到这里,语气如常地回了句:“我在宿舍,怎么了?”
那厢,尤雅雅的声音有些不安:“阿湖,你可以出来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