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嗤”地一笑,道:“这寓意听起来还不错,不过西施乃是亡国祸水,皇后取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此言一出,大殿鸦雀无声,再无人敢轻易出声,生怕惹祸上身。我心底骤然一冷,不知太后是为难我,还是为难蕙嫔。不过再一想,太后大约是知晓蕙嫔出身的。听她的口气,想来是极忌讳她的,否则何以连一个孩子的名字,都这般细细计较。
萧琰看场面尴尬,刚想要开口替我辩解,便听我徐徐说道:“古来西施被奉为亡国祸水,乃是因为她迷惑吴王,致使吴国覆灭。而西施本为越国人,越国有此一女,轻易可得吴国千里之地。如此看来,西施乃是本国福星,他国祸水。恭献公主若似西施一般美丽,想来也是我大齐之福。何况战国时代兵荒马乱,群雄割据,才有西施以美色祸国。而今日我朝一统中原,百姓安居乐业,再不复当日战乱景象,何以有*乱朝纲?”
太后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终究只是冷哼一声:“皇后小小女子,倒是熟读诗书史书。你能有此番见解,委实让人刮目相看。”
我垂首恭谨道:“儿臣不过妄言而已,只求在场的诸位皇亲莫要耻笑。何况皇上英明神武,儿臣相伴左右,耳濡目染,才大约通了几分。”
底下秦王萧钰笑道:“耻笑倒不敢,你这小丫头心思灵巧,果然是周桓那厮的女儿。不过说到耳濡目染么,本王怎么反而觉得伯圭愣头愣脑,不及你口齿伶俐。”
萧琰脸色微微难看,秦王萧钰向来不将他放在眼中,几次三番在大庭广众之下称他表字,委实大不敬。何况自萧琰即位,萧钰萧铠等父辈王均是蠢蠢欲动,大有不服之意。但萧钰毕竟是萧琰二叔父,萧琰素来纯孝,一来不想做过多计较,二来也不便责怪,以免失了君王气度,三来对他们,向来以安抚为先。
于是我心下略思索一番,朗朗道:“秦王此言差矣,古语有云大智若愚,呆若木鸡,便是说胸有大智慧的人往往不会浮于表面。皇上乃是天子,心怀天下,胸襟开阔,腹有经纬,这才是最最要紧的。先帝立皇上为太子,便是看中皇上有治国平天下之能,并非看中皇上像本宫这样的小女子一般,只懂得在口齿上玩弄小巧。”
我此话别有深意,将口头上句句不肯放过萧琰的秦王比作小女子,更暗指他不配为君,教他断了念想。果然见他哑然,半晌后讪讪说道:“诚然,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情知已在此占尽上风,又有诸多皇亲国戚在场,不好太不给秦王面子,便也不肯再多言。
萧琰温和地看着我,微笑道:“皇后聪慧伶俐,朕实不及也。”
我莞尔:“皇上睿智厚德,臣妾不及。”
我同他对视一眼,两下相知,心底更是一片温暖。
我们的默契让秦王脸色愈加难堪,而此刻恭献的一声啼哭,恰到好处地磨平了方才唇枪舌战所带来的尴尬。
“抱来给我看看。”萧琰回过头去,瞅着爱女含笑道。
蕙嫔亲自将恭献抱去萧琰那里,萧琰小心接过,细细端详着恭献沉睡的面容。
“她的眉眼很是小巧灵秀,很像你,可是瞧着鼻子这般修长挺拔,却像朕。耳朵小小的,有几分像母后。可这圆润的下巴,像谁呢?”萧琰笑道。
蕙嫔看了看恭献,又瞅了瞅我,忽而一笑:“我瞧着潋晴的下巴圆润细腻,倒是十成十的像皇后娘娘呢。皇上您说是不是?”
萧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恭献,含笑道:“这还真是像极了皇后,看来她们有缘。”
我连忙笑道:“臣妾与恭献公主自然是极有缘分的,臣妾是为皇后,便是小公主的嫡母。”
“那是自然,”蕙嫔深深一笑,“可是皇后娘娘福气极大,潋晴能有几分像皇后,想来是沾了娘娘的福气了。皇后娘娘是嫡母不错,可是既然同潋晴这样有缘分,如娘娘不弃,便认潋晴为义女,同臣妾一起抚养她长大吧。”
我闻言心下一阵欢喜,恭献公主粉雕玉琢,实在是可爱,我自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可是再一想,蕙嫔心思深沉,前番我拒绝同她结盟,可她未必肯放弃。如今她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推向我,让我同她一起抚养,想来便是一种示好,更是一种取信我的手段。
我未及拒绝,便听萧琰赞同一笑,道:“如能如此,便更好了。皇后,你现在膝下并无子女,这又是朕第一个孩子,你便认她为义女吧。”
我再不能推诿,索性应了,看着蕙嫔抱着恭献在我面前轻轻福身,替恭献公主向我行礼。
“义女恭献参见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