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眼睛一亮,浮肿的脸总算有了血色,扶着沙发慢慢站起,“扑通”就要跪下。
月饼一把扶住,又交代了几件需要注意的琐碎事,问清楚了白芷家的房号,把她送出门。
我几乎是跌倒在沙发,盯着天花板,使劲抽着烟,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思考。
“亚马逊的那只蝴蝶扇动翅膀,根本想不到会给密西西比河流域带来风暴。”月饼的声音很近,又好像很远。
“你不用安慰我,”我哑着嗓子,太阳穴“突突”跳得生疼,“如果蝴蝶不扇动翅膀,就不会有风暴。”
“蝴蝶怎么可能不扇动翅膀?”月饼扬了扬眉毛,“每个人都有选择做一件事情的权利,却无法选择事情往哪个方向发展。”
我把手掌举在眼前,掌纹错综复杂,渐渐虚化成模糊一团:“月饼,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悔。”
月饼踹了我一脚:“后悔有什么用?”
我疼得呲牙咧嘴:“你丫至于这么下狠腿么?”
“事情都过去了,能补救就赶紧补救!”月饼又飞过来一脚,“有工夫矫情,没时间解决,像个老爷们儿么?干脆改行当情感作家得了。”
我翻身躲过:“我是写悬疑小说的纯爷们儿!”
经过这番折腾,我也不觉得饿了,就是心情始终不太好,索性闭目养神。月饼看出我郁闷,开启话唠模式,我也没心思说话,就这么听他讲了好几个小时的单口相声。
眼瞅着到了十点半,我们穿了外套,坐着电梯去了十三楼。
白芷的丈夫早已等在门口,细细一看,他比四年前苍老了许多,尤其是眉宇间那股灰气,直接可以做运程不佳的形象代言人。屋里传来三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白芷正在哄孩子,光试听动静就能想到她手忙脚乱的样子。
白芷丈夫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我们,显然不是很信任。我也没当回事儿,本来我们俩的年龄、形象就和那些走街串巷、号称会点儿什么的二半仙相差很远,没有一张神神叨叨的脸也就没必要举着旗子“前知八百,后知一千”装模作样。
月饼微微点头,白芷的丈夫侧身让我们进了屋。白芷穿着白衣站在卧室门口,眼巴巴地望着我们,孩子察觉到有外人进来,哭得更凶了。
“白女士,请您和先生出门回避,”月饼摸了摸鼻子,“最多半个小时。”
白芷忙不迭地点头,扯着丈夫就往外走。丈夫明显有些不情愿,架不住白芷哀求,重重地摔门而出。
“开工吧。”月饼撸起袖子去卫生间拿拖把。
我进了卧室,只见三个孩子小手紧紧抓着床单,声音嘶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夜哭郎虽然凶狠,收起来却不是很费劲。我先观察着房间格局,红色窗帘,床头没有镜子、电视之类的东西,屋灯在房间正中央,床头柜在床头右侧,没有什么影响气运的布置。
整个房间很简陋,看来这几年过得着实艰辛,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床头柜那瓶破旧的CHANEL香水了。我又是一阵内疚,打定主意,等祛了夜哭郎,再添些物件帮他们转转运。
月饼需要的东西都摆放在走廊,我把黄酒倒进糯米水,点着了烧纸沉入水中,纸灰搅拌均匀,用老瓷碗舀出纸灰水泼在地上,取“糯米克阴,黄酒充阳,老碗盛气,纸灰显祟”之意。不多时,地面果然出现许多零零碎碎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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