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李琳却忽然插口道:“贤侄,杜先生我颇为中意,我也有意聘他,不如你让与我。”
李清没有立即答复,他看了一眼杜甫,见他目光黯然,便知道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我当日便给玉壶兄说过,杜先生最好还是参加科举,其实留在长安最好,但这事关杜先生前途,李清绝不勉强,杜先生可自己决定。”
杜甫叹了口气,低声呐呐道:“李将军,抱歉了。”
李清见王昌龄脸色不豫,手一摆,止住他的话头,对杜甫笑道:“杜先生身边朋友众多,可否给我介绍一个有才学的朋友?”
杜甫见问,低头凝神细想,忽然想起一人,笑道:“我确实有一个人可以推荐,此人务实干练,文采出众,诗写得极好,尤其擅写边塞诗,他最喜到西域游历,上月刚才安西归来,正在长安求仕,不知李将军可有兴趣?”
“边塞诗?”
李清心念一转,便脱口而出,“杜先生说的可是高适?”
杜甫与王昌龄对望一眼,一起抚掌大笑,“正是此人!”
李清又惊又喜,高适后来任剑南节度使,非一般诗人可比,得此人为属下,是自己的幸运,急道:“我也久闻其名,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王昌龄见有人替代杜甫,对杜甫跳槽的一丝不满也抛到脑后,他呵呵一笑,“不急!不急!今晚曲江诗会便可见到他。”说到曲江诗会,他忽然醒悟,“不好!再不走可来不及了。”
“是!是!快走,快走!”
李清连声催促,但李琳却叫住了他,“莫非贤侄也要去参加曲江诗会么?”
“我哪里会做诗,我去喝酒!”李清随口应道:“世叔有事吗?”
李琳的眼睛里闪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摇了摇头,却对杜甫笑道:“杜先生请暂留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等会儿千万莫要报我的身份恩!只说我是你朋友,叫李阳明,须低调些。”
在李清眼里,诗人大多有点神经质,且嫉世愤俗,个个都粪土朝中万户侯,惟恐他们听了自己的名字去,便写个什么‘小人蹑高位,英俊沉下僚’之类的诗句流传千年。
王昌龄哈哈一笑,“你想得太多了,好!就依你。”
大街上人不多,二人纵马前行,穿过安仁坊,向长安西南而去,行至朱雀大街,李清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他,一回头,只见一辆马车飞驰追来,车窗上露出一张白胖的笑脸,在拼命地挥手,却是太子李亨的贴身宦官李静忠。
王昌龄见是一名宦官,脸上立刻阴沉下来,低低一声冷哼,对李清道:“今晚我是司仪,不能晚去,不如我先一步,你自己来,就在曲江池杏园,只说是我的朋友便可。”说罢,王昌龄一催马,先走了一步。
“李都督,恭喜啊!”
不等到近前,李静忠灿烂的笑容就足以将整个朱雀大街照亮,可在李清看来,他的笑容里似乎还多了一分深意。
“李公公这是去哪?”李清一边问着,一边慢慢靠近了马车。
“我去你府上找你,你家人说你刚走,往曲江池去了,咱家好容易才追上,可累死了。”说到此,李静忠轻轻拍了拍胸脯,仿佛他是跑马拉松追来似的。
“李公公找我有事?”
李清微微一愣,应该是太子找他有事。
李静忠伸手拉过李清的手,笑容依然明媚,“也没什么,太子殿下只想问问你几时搬到新房去,他会派东宫侍卫来帮忙。”
可李清却感觉手上却忽然多了一支小纸卷,他心下凛然,亦拱手笑道:“那就麻烦殿下了!”
李静忠眼睛微眯,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催马车离去。
李清一直出了启夏门,这才打开纸卷,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明日巳时,太白楼寒月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