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留下隐患,缚住自己手脚,岂不是你蠢吗?”
父亲的话让李银阵阵汗颜,他虽然有一点心机,但毕竟没有经过官场,所思所想都还是江湖上一套,今天父亲的一席话,仿佛拨云见日一般让他的视野大大开阔,上了另一个层次。
李林甫虽然斥他,但他不卤莽、善抓机会,这点却让李林甫满意,便想了一想呵呵笑道:“为父决定还是让你进入官场锻炼几年,再有就是你的婚事也要抓紧了,过两天我便去向崔家求亲,替你选一个名门闺秀,还有,听说后天那帮诗人在曲江聚会,虽然为父也不喜欢他们,但你还是应该多和他们交往,这是对官誉的积累是有必要的。”
李银心中暗喜,他不敢多言,诺诺而退,这时,李林甫眼光一瞥,却见大管家站在门口犹豫,便问道:“什么事?”
“回禀老爷,杨钊在门外求见,说有大事相告!”
和儿子说话时间太长,李林甫感到一阵倦怠,自己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他一挥手刚想说不见,忽然想起昨晚杨钊竟当了高力士的侍卫,话到嘴边却变了,“你让他进来吧!就到我书房来”
杨钊自然便是为了柳绩告杜有邻谋反之事而来,从西市出来后,他趁热打铁,教唆柳绩写下了状纸,又亲自和他投进了北方黑匦(唐状告秘密谋反者专用,武则天始设),一转身,杨钊便来求见李林甫,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侍卫将忐忑不安的杨钊领进李林甫的书房,这书房杨钊也有所耳闻,不是李林甫的心腹是进不来的,一进书房,杨钊便‘扑通’跪倒,“属下有机密大事禀报相国大人。”
李林甫斜睨他一眼,进自己书房便跪下的朝臣,他还是第一个,心中有些不耻,便淡淡道:“杨参军起来吧!老夫不习惯人多跪。”
“是!”杨钊站起来战战兢兢又道:“属下有机密大事禀报相国大人。”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说出此话,李林甫一定会上前给自己肩窝一拳,然后又拍拍自己肩膀笑咪咪说一声,“杨大人辛苦了。”不料李林甫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更没有问自己到底是什么机密大事,杨钊不由有些气馁,但箭已上弦,不容他不发,杨钊心一横道:“属下刚刚探得一件大事,左骁卫兵曹参军事柳绩密告东宫善赞大夫杜有邻有谋反之心,常怂恿太子早日登位。”
李林甫却仿佛没听见,过了半天,才懒洋洋抬起眼皮道:“哦!杨参军是跟老夫说话呢!”
杨钊仿佛一脚踏空,心沉到了无底深渊,他吃力地咽了口唾沫,脑海里在拼命地回想自己几时得罪了李林甫?但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的腿又开始发抖,眼看又要跪下去。
李林甫却悠然品了口茶,徐徐道:“想必你也知我这书房四品以下的官员是没有资格进,那为何会请你来呢?”
杨钊声音颤抖道:“属下不知。”
“不知?”
李林甫冷笑一声,“我是看在高力士的面上,才让你进这个书房,只是我记性有些不好了,竟记不得你是几时调到高公公身边当侍卫?”
杨钊恍然大悟,李林甫是以为自己背叛了他,他不禁暗恨自己性急,没先得到李林甫的同意就去讨好高力士。
‘扑通’杨钊再一次跪下,低声饮泣道:“我杨钊对相国的忠心天日可鉴,昨日是高公公生病,他无人扶持,我才临时帮忙,绝没有半点背叛相国的意思。”
说完,他连连磕头,额头在地上撞得‘砰砰!’直响,一个比一个硬,一个比一个重,李林甫暗自冷笑,“背叛老夫,谅你也不敢!”
其实他也只是想教训一下杨钊,倒不敢真的将他怎样,杨玉环的亲弟弟木纳,做不了杨家的利益代表,这个杨钊刚进京便进了金吾卫,很显然,杨玉环是选中了他作杨家利益的代言人,或许他本人还不知道,但高力士、李亨、李林甫之类都很清楚这一点,抓住了他就等于抓住了杨玉环的态度,这是极为重要的,刚才杨钊的告状,他也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何尝不知这是个机会,但李林甫城府极深,再大的喜事也不会轻易表现在脸上。
“罢了,你起来吧!有些事情你还是事先跟老夫说一声,以免不必要的误会。”
他指了指椅子,脸上又挂上了他那招牌似的笑脸,“头也该在地上撞晕了,坐下说话。”
鼻青脸肿的杨钊这下更加受宠若惊,能和李相国在书房里面对面地坐着说话,好象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
他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坐下,心虚地望着李林甫,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李林甫眼睛一挑,射出两道冷森森的厉芒,“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详详细细讲来,不准有半点遗漏!”
当杨国忠踏进相国府之时,在大街的斜对面,约三百步外,一棵浓绿的老树下悄然立着一个戴竹笠的老货郎,竹笠下是一张精瘦油亮的脸,显得饱经沧桑,一双微眯的双眼闪着淡淡的精光,他又等了约一刻钟,见杨钊没有出来,便挑起骆驼担,轻甩拨浪鼓,吆喝两声,悠悠闲闲向西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