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便胡吼乱叫,他偷眼向杜有邻望去,果然见他两眼渐渐放出光来,只见他一脸羡慕道:“李舍人果然是财运当头,只接手第一天便有大买卖上门,什么时候南诏人也来买卖我的货,太子常跟我说,知足常乐,我不要多,三千贯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话李清自然明白,便微微笑道:“既然远亲不如近邻,有财怎能不一起发,不如咱们两家一人一半如何?”
听得杜有邻大喜,暗赞李清会做人,连忙拱手谢道:“太子说得果然不错,李舍人当真可以深交,我这就去找我的掌柜来细谈。”
说完,他生怕李清反悔,掉头便跑,等他走远了,李清才寒着脸对张奕溟道:“你当真是金口,嘴一张,五千贯的生意便没了,你说说看,这回要怎么罚你!”
此刻张奕溟的脸色就如同那浓缩过的海水一般,苦涩得让人不忍目睹,“这、这”呐呐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罚他只能扣他俸料,可他还指望这个月领了钱去买两个丫鬟,尝尝当老爷的滋味呢!
“李老弟看在我面上饶他一次如何?”
李清回头,却见一个强壮如熊一般的男子正笑望自己,不是王兵各是谁,呆了一下,两人哈哈大笑,上前紧紧拥抱了一下,李清随即给了他一拳笑道:“你这黑熊,到了长安却不来看我,倒去陪什么南诏王子。”
“那老爷,我”张奕溟见机会来了,连忙插嘴进来。
李清手一挥,“看在王帮主的面上,这次且饶你一遭,快去办货吧!”
张奕溟喜出望外,谢了王兵各的说情,一溜烟跑了,李清摇了摇头,又取出一张清单对高展刀道:“有件事要麻烦你,就照我单子开的物品采办,我估计这西市里应该都有。”
高展刀答应,唤上几个护院便出门去了,李清又找来掌柜交代几句,这才拍拍王兵各的肩膀笑道:“走!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去。”
在商行旁边的胡姬酒肆里,李清和王兵各要了几壶酒,正慢慢讲述别后之事,王兵各轻轻晃着酒碗,兴奋之余却又带一点遗憾道:“我本是南诏白崖城部族人,从小父亲便将我带到中原来,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让我父亲之灵回归故里,正好于诚节的外公便是白崖城部酋长,他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便做了他的亲随卫队长,只可惜这人实在有点让人失望,比他的大哥差得太远。”
他又想起于诚节对小雨无礼之事,歉疚道:“是我不好,带他和两个弟妹一起上路,真有点对不起兄弟的托付。”
李清拍拍他的手笑了笑道:“不妨事,帘儿和小雨无恙而来,还是多亏你了。”
王兵各一直歉疚此事,见李清不放在心上,他心中稍定,一口将碗中的酒喝干了,一抹嘴道:“说说你,听弟妹说你升官了,可是真的?”
若李清能早几日遇到王兵各,他一定会绞尽脑汁通过王兵各结识于诚节,可现在,去南诏之事也告吹了,于诚节对他已毫无意义,若能多买他些货倒是好事,李清摇摇头苦笑道:“是升官了,却是个闲官,什么事都没有,所以便来做做生意,刚才来买货的南诏人便是你们吗?”
“是!再过几日我们便要走了,于诚节要送礼,便派人来采办些锦绸之类的,采办官不懂中原货物,我便一起来了,正好碰见你,如何?要不要我劝他多买些,这次你们皇帝赏了不少钱,绰绰有余。”
李清点头谢道:“如此便多谢了。”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修长的眉尾不由浸透了喜色,“后天便是我和帘儿成亲之日,你可一定要来!”
王兵各呵呵大笑,“我真是服了你,马上成亲了还在这里做买卖,说吧!你们住在哪里?我一准到。”
“我们现在住在安仁坊的嗣宁王府,届时婚礼也在那里举行,我们认识人不多,仪式也较简单。”
紫宸殿的御书房内,李隆基坐在御案前在最后决定去南诏的使臣名单,他提朱笔添了添墨,先在陈希烈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批上一个正字,随后又在韦坚的名字上同样画了个圈,却批上一个副字,紧接着他在名单上一个一个仔细寻找,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最后他翻到护送军队的一页,在李嗣业的下面写下了‘昭武校尉李清 ‘六个字,并在下面重重划上一横。
李隆基轻轻将笔放下,凝重的眉头慢慢舒开来,他似想起一事,抬头对高力士笑道:“带他进来吧!”
片刻,几个皇宫侍卫带着一名黑衣人进来,他象影子一般悄然飘在李隆基面前跪下。
“他现在怎么样了?” 李隆基徐徐地问黑衣人道。
那影子压低声音道:“回陛下的话,臣与李清一家昨日搬到了嗣宁王府,今天李清去西市,他在那里遇到了从前的故人,是个南诏人,原是成都岷帮帮主,现在随南诏使团,名叫王兵各,臣调查下来,他是于诚节的贴身护卫长。”
李隆基赞许地点点头道:“不错,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李清后日要成亲了。”
“哦!”李隆基忽然有了几分兴趣,“是和谁成亲?崔翘之女吗?”
“不是,是一直跟随李清的一个普通女子,臣这几天替他们送请柬,看情形至少有一大半都不会去,都是惧怕太子和李相国。”
“你做得不错,这几年在成都辛苦你了,待南诏事完以后你就回安西吧!你们父子俩至少也有五年未见面了,现在你先回去,帮他将喜事办好。”
“谢陛下!”那黑影轻轻叩了个头,随即飘然而去,迅捷无比,俨如鬼魅一般。
李隆基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要成亲了,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