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在忽隐忽现。
危险与血腥味似乎在其间游荡着,仿佛只要你丢一只猎物进去,将会被无数头暴起的凶兽撕成碎片。
和琳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略有些讶然地回过了头来扫了梁鹏飞一眼,梁鹏飞仍旧是那副样子,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半分的变化,和琳觉得自己似乎判断有些错误,不过,他没有说话,背着手走入了军营。
慢慢地走着,慢慢地看着,那些士兵都全神而专注地做着自己的动作,似乎把每一个动作都折解成了很多的步骤,但是又很有效的连接了起来,简单,而又直接。
“你的兵每天都这样的训练.”和琳看着那数十步外正在进行着装填弹射击瞄准训练的士卒,略略一侧头,向默默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梁鹏飞询问道。
“是的大人。”梁鹏飞沉声道:“每天,每位士卒必须跑步五里,举石锁五十,做两百次装填弹射击瞄准训练,对战训练半个时辰,船只接舷战训练一个时辰……”
梁鹏飞报出一个个和琳闻所未闻的训练项目,别说是和琳,就算是那些广东水师的同僚也都是闻所未闻。
“梁参将,士兵练习火器、真刀真枪的对练倒也罢了,可是,跑步五里,这是什么道理.莫非你是怕打不赢的时候,好带着你的兵转身逃跑不成.”水师总兵巴德赫这个时候又张开了他那张乌鸦嘴,目光不屑地打量着梁鹏飞,在他的眼里边,像梁鹏飞这种海盗出身的人,让手下做出这些怪异的训练,实在是有辱天朝王师的风范,更重要的是,方才在广州之时,他已然查觉到了和琳对这位新晋参将似乎有着相当的不满,所以,他决定站出来。
梁鹏飞抬起了眼,望向了这位总兵大人,嘴角微微一弯:“巴总兵此言差矣,下官让士卒跑步,并非是想让他们逃跑的时候快一些,而是希望他们在追赶敌方溃兵时,能多抓几个战俘,多斩几枚首级。”
他的声音并不高昂,甚至可以说相当的平淡,但又像是在描述一个浅显不过的事实,说话之间,那口雪白的牙齿似乎要把人眼耀花,目光温文尔雅,可是与梁鹏飞的目光交错的巴德赫却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似乎在他那黑得妖异的瞳孔背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潜藏着,丝丝的血腥味似乎能透过他的目光,直接钻入了自己的大脑。
让巴德赫不由得心头一寒,不过,嚣张惯了的巴德赫旋及大脑充血小脑冲水,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汉人三品武将,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向自己,心头着恼之下,甚至不顾那身边同伴递来的眼神,大声斥喝。“你一个小小汉人参将,居然敢对我如此说话!”
“休得无理!”一声很清平,但又显得很有力的低喝声陡然响起,巴德赫的声音不由得一滞,看到了那和琳那双透着一股子寒意的目光之后,他的心里边不由得打了个突,赶紧抱拳施礼道:“和大人,末将虽然不敢言其他,可是,末将仍然觉得这位梁参将的训练方式实为不妥。军营之中,常例应五日一操,其余时间,刀枪军械一律入库……”
“区区小节罢了,不必深究,想来梁参将也是为了报效朝庭,建功立业之心甚切尔。”和琳这话让那些随同他前来的那些将军们全都是一头的雾水,大伙都有些傻眼了,刚刚在广州的时候,任谁都觉得这位和大人似乎对着梁鹏飞有着一大股子的怨念,可是到了这里,屁都不吭一声,就绕了这么一小圈,看了几眼之后,居然又为梁鹏飞说起了话来,这实在是让很多人的都摸不着头脑。
不过,擅于揣摸人心的梁鹏飞已然隐隐猜到了一些,想到了那和珅来信之时,隐隐提到他这位弟弟的脾性跟他不一样,看样子,梁鹏飞如今可以料定,这位和大人,与那位和大人,确确实实是两种不同的人。
“末将还有一句话想问梁参将,我看你这里刀枪齐备,并无遗漏,为什么还要让提督大人再给你增加军械物资.”巴德赫并没有放弃,他很执着,不过,有些时候,太执着了并非是一件好事,而今天他所做的,就像是无数电视与小说中的恶俗情节一般,只会带给主角扬眼震撼人心的机会……
而和琳的心里边同样也揣着这个疑问,正是之前从兄长和珅那里给了他梁鹏飞的坏印象,再加上梁鹏飞这个看以非份的要求,才让他会辛辛苦苦地从广州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