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子,迄今为止,你什么话都跟我说过,唯有真心话——”采蘩摇摇头,“有么?”
向琚喝茶,“采蘩姑娘这话何意?我娶你之心再真不过,连我自己都难以理解为何执着。如今你却说我不曾说过真心话,是否过于苛刻了些?”
采蘩往后靠了靠,确定他的手再碰不到她的头发,才道,“五公子对我真不真心,自己心里最清楚,不用我多说。可能是我见识浅,从没见过一个男子,嘴上说动情动心,对付起来却像仇人一般痛下杀手。东葛青云若没有你撑腰,怎能想得出在啸崖上威胁我的招法?那位蒙面老人——”她撩起半张窗帘,望着外面骑马的白老头,“不知你这位看似武艺高强的卫士叫什么?”
“无暗。”向琚随她瞥一眼,泰然说道,“你想问无明?他们两人是师兄弟。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子规?就是来望山书院送我请帖那次,收了你匕首的卫士。无明无暗是他的师伯。”
“什么门派,个个霸道?”采蘩一摸腰际,惊觉婉蝉不见了,立刻厉声,“五公子!”
向琚从茶桌下拿出婉蝉,拔出寸长乌刃,“不必紧张,我只是好奇它有何特别之处,竟让子规再不肯为我做事。可惜我不懂兵器,看来看去也不过一柄不起眼的匕首罢了。”将它慢慢推到采蘩眼下,“物归原主。”
采蘩的袍袖往桌上一扫,婉蝉就不见了,“五公子什么宝物没见过,自然觉得它不起眼。但它对于我,却是十分重要之物。知己相赠,不能不当心。”
向琚捏杯子的指尖凝红,“采蘩姑娘身边一向有高手护驾,兰烨早有所察觉,只不知是何方神圣,得你另眼相看。我送你的礼物也不少了,从未见你上过心。”语气不自觉微酸。
采蘩却视若无睹,词锋凉冷,“五公子送我之物多名贵,不便随身携带,但都收得很好。五公子哪日要讨回去,定然一件不少。”
“看来,采蘩姑娘下定决心不领我的情了。”心中怒到极致却面露了笑容,向琚将茶喝尽,“可是如何是好呢?你越是无情,我越是想将你收服。”
采蘩冷笑,“五公子出生至今太平顺了,你或许曾对我动情,但照如今看来,倒似变成了不服气,非要我向你低头,奉你为天的意气之争。采蘩自知平凡,但脾气倔得很,你越逼我,我偏越不妥协。更何况你借东葛青云出手,已不顾我的生死。我便是犹豫过,此时也明白了,五公子非我良人,我不打算迁就。而我也并非静公主那样的弱质女流,遭你利用又抛弃,到头来浑噩不知或忍气吞声。这回啸崖上的事我记着,终有一日还给你。也许等你自己尝到饥饿痛苦的滋味,你才能懂得珍惜他人的生命。”
“采蘩姑娘,你原先的口才强撑自尊,如今仿佛天生尊贵。但东葛青云说得那些你的身世,你自己心里清楚。人可以抛弃过去,但他毕竟不是独自活着,总有从前的人找上门,总有从前的事延续到现在。你否认得了一个人,否认不了所有人;你掩盖得住一天,掩盖不住一辈子,总会真相大白。我从不是什么君子,我想征服你,此心在你面前昭然。但我的耐心亦有限,想知道童大姑娘的身份如果再保护不了你,你的口才,你的天赋,你的聪慧,要怎样让自己逃脱悲命。你可知,一旦到那时候,我只手遮天,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我有此自信。”她说得对,他长到现在,没有什么事做不到,因此不能忍受被她拒绝。东葛青云瞧不起她,他却瞧得起。正因为她有足够的智慧和他相抗衡,他才放低了他的自尊,不然即便她真是童大小姐,她也没资格当他的正妻。然而,事实再次证明女人不能宠,他示了真心却让她瞧轻了。
采蘩望着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记忆竟模糊了。美玉公子不是应该温和谦礼的吗?他的手段总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冷酷总藏在笑容之下,但现在她那么容易就能看到他动怒,说明她和他是敌人了?
“五公子有自信掌握我生死,那我就等着看罢。”她翻身躺下,背对着他继续睡。她可以僵着脸要求下车,也可以拿名单的事出来试探他,但她没这么做。一,她心中无邪,没所谓和谁同车。二,不能打草惊蛇。
“采蘩姑娘大方,我却不能不顾及你的名声,茶喝完了,我也该下车了。”
采蘩听得衣料簌簌,又有冷风吹进来。
“啊,对了,兰烨在嘉陵遇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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