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起油纸伞,主仆三人出了正院,往英华楼去了。
惠周侯府很大,宽阔的青石板路两旁挂着两排灯笼,若在平日里,必定照的四周亮堂堂的,行走在府里几乎不必掌灯,然今儿个风大,早已吹灭了许多,加之灯火跳跃,四周树影晃动,倒是怪吓人的。
“早知道这般吓人,应该让碧瑶和碧落一块跟来才是。”碧玉小脸有些发白的说道。
“你这丫头,平日里就知道嚷嚷,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原来是个胆小的。”梁芜菁从她有些发抖的手中拿过了油纸伞,笑着说道。
“小姐……。”碧云有些不依了,撅起嘴来,但还是下意识握住了梁芜菁的手。
碧云和碧玉从小和梁芜菁一块长大,年纪比梁芜菁小一岁多,对她十分忠心,梁芜菁也拿她们当亲姐妹一样看待,从不让她们吃丝毫苦,因此这会才亲自撑着油纸伞,还拉住了碧玉的手。
碧云年纪比碧玉稍长一些,做事十分稳妥,思虑周到,梁芜菁屋里的事儿一向由她做主。
至于碧云,为人机警,活泼可爱,也心直口快,有时看似鲁莽,却知道轻重。
梁芜菁屋里丫鬟仆妇众多,碧云和碧玉自然是一等大丫鬟,二等丫鬟碧瑶和碧落却是五年前才来她身边的,没有碧云和碧玉和她亲厚,不过两个丫头对梁芜菁也是忠心耿耿。
她们今年不过十四岁,原本是她舅舅英武侯张兴亮府上的丫鬟,是她母亲张氏亲自去英武侯府挑选的。
两个丫头不仅长的眉清目秀,聪慧可人,而且是张府精心调教的人,英武侯府尚武,这两个丫鬟自小便练有拳脚功夫,骑马射箭样样拿手,张氏从英武侯府把她们带过来,就是让她们贴身伺候女儿的同时,能保护女儿的安全。
正因为她们有功夫在身,碧玉才觉得她们在身边能踏实一些,只是昨夜两个丫头彻夜守在小姐屋外,着了凉,被小姐强行留在英华院歇息了。
主仆二人尚未走完这长廊,便听见府里传来了喧闹声,听着似乎是从正院那“小姐您听,正院那边好吵,会不会是戏班子的人在咱们府上闹事?”碧玉一开始还以为是有古怪的声音传来,吓得紧紧握住了梁芜菁的手,片刻后才听清是吵闹声。
“戏班子的人哪里敢在咱们府上闹事,而且……咱们侯爷向来大方,打赏的多,他们没理由在府上闹事。”碧云摇摇头后,分析道。
“我们去瞧瞧。”梁芜菁却有些担心,记忆中,他们府上可没有出过大事,如今却吵闹的这样厉害,难不成是院子里喝酒的众人喝多了,出了事?
“是,小姐。”碧云轻轻颔首,与碧落一道陪着梁芜菁原路返回,很快便到了正院门口,主仆二人尚来不及进去,便见几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小姐……小姐。”几人见来人是梁芜菁顿时围了上来,为首的小丫头急声道:“小姐快去瞧瞧,定南侯来咱们府上了,也不知和侯爷说了什么,两人竟然打起来了,拉都拉不开,夫人吓坏了,让我们来寻小姐过去劝劝。”
“什么?”梁芜菁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她家父亲为人一向温和,即便旁人惹了他,也也不会翻脸,用他的话来说,生意人,和气生财,可如今怎么和定南侯打起来了?而且他们还是相交多年的好兄弟啊,梁芜菁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急匆匆往里跑去,刚到大院里,便见众多丫鬟仆妇和小厮们围了一圈。
母亲有些颤抖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们都是死人吗,快给我拉开他们?”
“侯爷,侯爷您别打了。”
然而,一众奴才们哪里敢插手,深怕自个一不小心伤了主子。
“母亲。”梁芜菁急匆匆上前去,看着和定南侯厮打在一起的父亲,心中猛的一颤,仿佛不敢相信自个看到的一样。
“刘成,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竟然敢骗我,你这个胆小鬼,忘恩负义,早知道有今日,我当初就不该帮你,让你和刘家自生自灭……。”梁义博一边用叫使劲踹刘成,一边骂着。
刘成自然也还了手,否则早就被梁义博给打惨了。
“义博,此事非我所愿,若刘家只有我一个人,老子这条命即便给了你也无所谓,可我不能做不孝子,让祖宗传下来的一切毁在我手里啊,是我对不起你……。”
两人都有些鼻青脸肿的,特别是定南侯刘成,不仅嘴角被打破了,而且鼻间也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