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叶欢逃出军营时已是凌晨,身上穿着的军装脏兮兮的,脸上也污黑一片,看起来就像在垃圾桶里捡了身军装穿在身上的叫花子。
他走在深夜无人的马路上,打算拦部顺风车去大四居换身干净衣裳,然后回宁海躲几天,等军事演习结束以后找沈老五求求情,再回军营继续当兵。总而言之,叶欢给自己的定位是,训练没问题,多么艰苦都能接受,打仗免谈!
——让神经病上战场是不人道的!
深夜的京城街头空无一人,偶尔几辆的士经过,可的士司机一看叶欢那脏兮兮的叫花子模样,便丝毫不停的呼啸而过,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车尾灯光影。
叶欢不由有些凄苦,心里酸酸的。
什么叫世态炎凉?什么叫命运多舛?
这就是了。
老子穿着像个叫花子,可老子是亿万富翁好不好?咱们国家的核武器原材料都是老子提供的呢!凭什么连出租车都坐不上?
悲愤的叶欢朝身边经过而不停留的出租车不断的亮出中指,这时的他看起来不但像叫花子,而且更像个疯子。
——要不,干脆抢一部出租车算了?
叶欢恶狠狠的想着。
身后,又一道汽车的远光灯打来,雪亮刺眼。
叶欢毫不犹豫的弯腰卷起了裤管,露出毛茸茸的一条大腿,单腿独立,另一条毛腿则朝着车灯方向凌空招摇,扭动,如同风骚的站街女郎拉客。
“泰克西——”叶欢骚包的大叫,顺便还朝车灯扔了个鬼神退避的媚眼儿。
…………
…………
刚刚结束飙车的宋彰开着车,索然无味的打着方向盘,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头。
车速并不快,他的另一只手支在车窗边,手里握着手机。
“宋彰,你小子可以呀!今儿又是第一,你是没看到那帮孙子开支票时的表情,那幽怨劲儿就跟他妈被抛弃了的窑姐儿似的,别提多爽了!对了,五百万的支票在我这儿,明天你过来拿吧。”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兴奋,仿佛这个第一是他拿到的一般。
宋彰意兴阑珊的笑道:“赢那帮二世祖毫无悬念,真没意思……支票先放你那儿,我有空再去拿。”
“放心,我绝不卷款私逃,哈哈……”电话那头爽朗的开着玩笑。
“有没有格调?区区五百万值得你卷款私逃吗?五千万恐怕你都看不上眼吧?照我说,咱们应该把赌注再提高十倍,让那帮孙子知道什么叫肉疼……我靠!”驾驶座上懒散笑着的宋彰忽然睁大了眼睛,刚才200多码的时速都淡然处之的他,现在却失声大叫起来。
“怎么了?”电话那头紧张了。
“前面有人朝我亮出大腿勾引我……”
“哟,今晚有艳遇呀……”
“艳遇你妹!是个男的,腿上好多毛……”宋彰两眼发直,表情很惊悚。
“啊?”
“日啊!老子要吐了!那家伙居然朝我扔媚眼儿……”宋彰双手痛苦的抱头,受了酷刑一般惊骇大叫,跑车顿时失去了方向,在路上左摇右摆起来,宋彰赶紧下意识一踩刹车……
吱——
深夜京城街头的宁静被刺耳的刹车声划破。
砰!
黑色兰博基尼狠狠撞在路边一根路灯柱子上。
…………
…………
叶欢欣喜的表情渐渐凝固,那条性感修长的毛茸茸大腿也讪讪收了回来,瞧了一眼那辆前盖冒着黑烟的豪华跑车,叶欢失望的喃喃自语:“……这家伙的技术怎么比我还烂?难道也是无照驾车?”
跑车里,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宋彰使劲摇了摇头,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接着脸上露出愤怒到极点的表情。
他发誓,一定要抓住那个不要脸的混蛋,然后扒光他的衣服,把他绑在车顶上游遍整个京城!
扭头朝窗外一看,那个混蛋居然没跑,还站在原地注视着跑车发呆。瞧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军装,一脸的邋遢落魄,不知是哪个部队拉练落了单的军人。
宋彰顿时火冒三丈,脑门三尸神暴跳。
——你还有脸发呆?
怒不可遏的降下车窗,宋彰当即朝叶欢痛骂道:“喂!你他妈有病啊?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我只想搭个顺风车而已……”
“顺你妹!你哪个部队的?想下地狱吗?老子送你一程!”宋彰说着便怒气冲冲拉开车门准备下车动粗。
叶欢脸色一变,大声提醒道:“喂!别下车!你车门下面有个……”
话没说完,今晚出门没看黄历的宋彰忽然感到脚下踩空,接着一声惨叫,掉入车门下方一个没了井盖的下水道中,整个人瞬间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惨叫声在夜色下传扬,飘荡,有一种遥远的悲伤……
直到这时,叶欢才期期艾艾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洞哎。”
…………
…………
浑然不知自己是这场事故的肇事者,叶欢走到洞口,小心翼翼朝里面张望了一番,里面太黑,什么都看不到。
“喂!你没事吧?”叶欢朝洞里大叫。
洞里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洞里遥遥传来一句虚弱而悲愤的回答:“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下地狱的是我?”洞里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叶欢点点头:“这个问题问得好,很有深度,都深到下水道了,不过现在这场合恐怕不大适合探讨人生……你真没事吗?”
“……没事!”洞里的宋彰咬牙切齿道。
“没事我先走了啊……”
不能说叶欢没心没肺,他只是对别人的戒备心太重了,现在的人心多脏啊,或许人家故意撞车呢?或许人家故意掉进下水道里,其目的就是为了碰瓷呢?……类似的事情他以前不是没干过。
“啊?你!你回来……”洞里的宋彰有些惊恐了,他万万没料到这个肇事者居然说走就走,毫无对此次事故负责的意思,连最基本的人道主义救援都不肯。
叶欢说走就走,对宋彰的叫声置若罔闻,一边走嘴里一边喃喃念叨:“没听到,没听到,我耳背,什么都没听到……”
“解放军同志……救救我……”宋彰不得已求救道。
叶欢脚步一顿,心头一颤。
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这身军装,虽然脏兮兮跟垃圾堆里刨出来似的,可是……再脏的军装也是军装,穿上它自己就必须对得起它。
叶欢悲愤的大声叹气,然后重重跺了跺脚:“……早知道老子穿便装了!”
…………
…………
解下腰间的皮带,叶欢紧紧抓住一头,另一头伸进下水道里,然后没好气道:“抓住皮带!”
宋彰毫不犹豫的抓住了皮带的一端,然后他在下面使劲往上攀,叶欢在上面奋力拉,一点一点的,便将宋彰拉出了下水道。
逃出生天的宋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码归一码,虽然叶欢害得他出事故,可人家毕竟也救了他出来。
宋彰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于是头也不回的抬手推了叶欢,喘息道:“喂,哥们儿,谢谢你啊……”
这一推便坏了事。
瘫坐在下水道洞口也喘着粗气的叶欢竟控制不住身形,被宋彰推进了下水道里。
“啊——”
叶欢的惨叫声明显比宋彰有底气多了,那叫一个凄厉,冗长……
宋彰呆坐在洞边,傻眼了……
这……这是个什么状况?
下水道的洞里,叶欢凄厉大叫。
“军民鱼水一家亲……亲!救命!”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