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很简单,只要秦国太子配合就行了。”沈东菱道。
王弼闻言,问:“此话何解?”
沈东菱一笑:“如今咱们明齐不是正要和大凉结盟么。依着夫君话里的意思,秦国也定是乐于与咱们结盟的吧。若是秦国要求答应结盟的条件是要迎娶五妹妹的话呢?”
“这自然是不成的。就算陛下为天下百姓考虑不得不答应,可沈将军也不会同意将沈五小姐远嫁。”王弼倒是很清楚,毕竟沈信疼爱沈妙这个女儿整个定京城无人不知。便是嫁到外地就已经不可能,更不用说是嫁到秦国那样的远地。数年都不得见一次。
沈东菱一笑:“正是这个理儿,可若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明齐的百姓知道了此事,定然会要求沈将军将五妹妹嫁过去。毕竟皇甫灏是秦国的太子,生的也不错,五妹妹嫁过去不吃亏。如果大伯不答应,那么秦国不与明齐结盟,也许会被大凉钻了空子,明齐江山岌岌可危。一个五妹妹换天下百姓的安危,不管在大伯眼里划不划算,总之,在百姓眼里会划算的。”
王弼陷入了沉思。
沈东菱又道:“世人都知道我大伯最是将天下大义置于个人性命之前。如今却被百姓来相要挟,他可以与官家拼命,却不可以罔顾百姓的意愿。”
“就算是陛下,也多多少少不能任意妄为,要考虑百姓的意思。更何况是我大伯呢?大伯一面不希望真的被大凉有了可趁之机,一面却是定然不准五妹妹嫁到远方。可是谁能阻止皇甫灏?就算有也未必敢吧。这个时候,只要太子殿下出面说一句,五妹妹是太子府早就定下的人,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这……”王弼听得有些犹豫,只听沈东菱继续笑着道:“太子的脸面,皇甫灏不可能不顾。况且前些日子也的确有这件事的风声传出,皇甫灏只要自己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得到。比起嫁给皇甫灏远居秦国,大伯自然更愿意五妹妹嫁到太子府上,还能时时照看着。太子在这个关头挺身而出,大伯也会感念太子的恩德。”
王弼眼睛亮了一亮,他本就精明,自然听出了沈东菱这办法里的可取之处,兀自陷入了沉思。
沈东菱却还没有说完,她一手环着王弼的脖颈,一边道:“不过这出戏自然要皇甫灏和太子殿下配合。太子殿下可以给皇甫灏一些好处,皇甫灏得了,一起做戏,剩下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
王弼一把搂紧了沈东菱,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道:“没想到我还娶了一个智囊团”
沈东菱赧然的低下头:“夫君莫要打趣妾身,妾身也只是突然想到的。其中定有许多不合时宜的地方,不过夫君一定能想法子弥补。”
“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王弼越看沈东菱越觉得欢喜,道:“这次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放心,等大功告成,我一定在太子面前提上你的功劳,让咱们家菱儿也好好威风威风”
沈东菱心中不屑,男人建功立业,最怕的就是被别人分了功劳,何况她还是个女子,王弼会将她的功劳说出来才怪,不过是此刻花言巧语罢了。
不过心中明了是一回事,沈东菱却还是推了推王弼,急道:“夫君可莫要提起此事是妾身的主意。哪有没事就算计自己妹妹的。今日若非是为了夫君排忧解难,妾身何至于此。这话传出去,妾身以后还怎么做人?”
王弼本来就是随口一说,若是沈东菱顺势应承下来反而会觉得她太过贪慕功劳,然而此刻沈东菱慌慌张张推拒的模样却让他觉得满意极了,越看沈东菱越可爱,也就越庆幸沈东菱与沈玥换了亲。他道:“好好好,我不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嫁给太子,日后太子登基,沈五小姐就是贵妃,日后总会感谢你的。这可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沈东菱笑道:“妾身也是这么觉得的。”心中却明了,沈妙根本就不是一个贪慕权势的人,沈家已经将沈妙视做掌上明珠,因此那些富贵于她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从某些方面来说,沈妙和沈信一样,骨子里带着一种偏执的执拗。对于旁人来说嫁给太子是好事,就算是之前不愿意的,过些日子尝到甜头也就会满意了。
可沈妙不同,走错了一步,她能将自己轴死。就算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也定会仍然不会好过。
对不起了,沈东菱在心里说道,整个沈沈府里,她最不愿意与之为敌的就是沈妙,因为沈妙也很危险,背后还有沈信夫妇无条件的支持。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沈东菱有了和沈妙作对的资格,沈东菱也就忽然想起来,她其实也是嫉妒沈妙的。沈东菱能将沈府其他人踩在脚下,包括二房三房,沈玥沈清,可独独不能比过沈妙。沈妙依仗的家人,恰恰是沈东菱永远也无法得到的。
地位低微的人一旦得势,撅弃了自己从前的小心翼翼和卑微,反而才会更加让人觉得扭曲。这就是为什么家庭贫寒的读书人一朝中第,谋了个小官,性格就变得无比狂妄的原因。
骨子里的地位作祟,随时怕被人看出自己从前的不堪。
沈东菱正在走神,就听见王弼道:“此时需要好好筹谋一番,我得先同太子商量一下。”
沈东菱回过神,笑道:“介时将五妹妹约出来一道才好呢。”她想了想:“妾身能给五妹妹下个帖子。”
“哦?”王弼问:“他会出来么?”
似乎早就晓得沈东菱和沈妙两姐妹关系不甚热络,只是落在沈东菱耳中,倒又像是在讽刺她和沈妙之间嫡庶有别一般。按下下心中的不悦,沈东菱道:“夫君不相信妾身?放心吧,切身一定会将五妹妹叫出来的。”
……
平南伯府上,苏明枫此刻亦是陷入了头痛。
昨日里容信公主竟然来到了平南伯府上。容信公主许久未出门,深居简出,也无人注意她,又是乔装过,苏明枫差点也没认出来。
容信公主这般屈尊下贵来平南伯府,定然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容信公主让下人直接通报的苏明枫,便是表明此事和苏煜没有关系,是特意为他而来的。苏明枫虽然不解,却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将容信公主迎进去,以为容信公主要吩咐他做什么事。
谁知道容信公主不是来指使人,而是过来打听消息的。
而她打听的消息也让苏明枫大吃一惊,容信公主打听的消息,是关于谢景行的消息。
谢景行两年前就死在了北疆的战场之上,因着定京的人都知道谢景行与容信公主感情十分要好,所以谢景行死后,容信公主生了一场大病,自那以后,无人敢在容信公主面前主动提起谢景行,免得惹起容信公主想起伤心事。
谁知道如今容信公主反倒主动问起苏明枫了。
容信公主问苏明枫一些关于谢景行从前的旧事,还旁敲侧击的打听谢景行是否有什么秘密。最后却是问起了谢景行的尸首问题。
谢景行当初是在北疆被敌军万箭穿心而死的,被敌军首领斩下首级挂在城楼,扒皮风干。当时谢家军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假。后来想法子弄回尸首时,已经惨烈的不成形状,尚且不是全尸。谢鼎当时瞧见谢景行的尸首就晕了过去,容信公主怕受不住,根本就不敢去看。倒是苏明枫这个童年玩伴送了谢景行最后一程。
眼下容信公主来问苏明枫,是否确定那那具尸体就是谢景行。
若是平常,苏明枫顶多觉得有些疑惑,可是自从上次在街头上遇着沈妙,发现沈妙腕间的那只虎头环之后,苏明枫心里就有些疑惑,一直盯着沈妙在沈府里的动静。容信公主会突然来找他打听谢景行的事,苏明枫几乎是立刻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谢景行没死,只怕还活在这世上。
虽然不明白谢景行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苏明枫却也不傻,他应付了容信公主几句话后,容信公主离开了,苏明枫却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容信公主既然有所怀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说明谢景行一定是露出了什么马脚。想到沈妙的镯子,想到容信公主的异样,苏明枫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谢景行只怕不止没死,还就在定京城中。
只是让苏明枫疑惑的是,谢景行和容信公主之间一向没有秘密,感情也最要好,是什么让谢景行在容信公主面前也不愿意说出真相?而且容信公主为什么要问起谢景行儿时的事情,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苏明枫都觉得谢景行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当务之急是找到谢景行的下落,找到谢景行之后,一切问题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答案。
要到哪里去找谢景行呢?定京城说大不大,可以绝对不算小,茫茫人海要找一个躲起来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挺有本事,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
苏明枫打算派人盯着容信公主。
既然容信公主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掌握的东西一定要比他的多。容信公主调查什么,他只要跟在后面捡便宜就好了。
苏明枫抬手召来下人。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
沈妙接到沈东菱的帖子时,谢景行正在她房间里喝茶。自从那一夜之后,谢景行倒是名正言顺的管起了她的事。沈妙起先十分不习惯,后来便也习以为常了,反正谢景行手眼通天,就算不告诉他他也能自己想法子查到,到最后还不是一样的结局。
谢景行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帖子,道:“沈东菱?”
“大约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吧。”沈妙道:“邀我去品香。”她怔了一下,微笑起来:“品香都出来了,看开员外郎府上的底子也不错。”
品茶品酒,大约都是很中规中矩的,可是品香却不同。上好的一块儿香,有的价值千金,烧了就没了。沈妙晓得最贵重的香是玉梨沉香,指甲小的一块儿就要万两黄金。曾经有个西域商人进贡到了宫中,想求一个皇商的名号。那玉梨沉香有小孩的拳头大,十分稀罕,当时后宫中所有嫔妃都来看,沈妙也觉得很是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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