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悦缓缓坐下。
她看了下时间,七个小时前她和江冰洁道别,在车上,她还摸了摸她的头,替她付车资。说话时,嘴角带笑,像个慈爱的母亲。司机还说她们像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爸,你做恶梦了吧?”
童大兵叹气,“那里挨着加油站,火起了之后很快消防车就来了,房子塌了,她??????。被烟呛得昏迷,然后??????你去看看她。”
“好!”她本能地接话,“我和爸一起去。”
童大兵吞吞吐吐道:“我还有别??????别的事。”
“老童,快过来帮我晾被单。”电话里多了个声音。
“我挂啦!”童大兵匆匆挂了电话。
童悦用手掩脸,心中方明白江冰洁是真的去了。
江冰洁在世时,童大兵会悄悄地过去看望她。她离世,童大兵连吊唁她的勇气都没有,因为钱燕会生气。
这不是吃醋,而是童大兵现在的老婆叫钱燕,而不叫江冰洁。
可惜江冰洁的紧急联系人还是童大兵。
不过,她亦没真正爱过他。他对她来讲,只是给了她一个孩子,如此而已。
她忽觉遍体生寒,抓了件风衣往外跑。街上行人瞧她的眼神像瞧外星人,今天三十二度。
小面馆外一片狼藉,有警察在场。塌掉的是前面的厅堂,后面居住的还残留着,只是屋顶、墙壁焦黑,地上满是水,江冰洁**地躺在床上,面色平静,嘴角似乎还有若隐若无的笑意,她身上穿着家常睡衣,童悦送的裙子折得整整齐齐放在枕头边。
“这不是一宗意外。”童悦对警察说,“小面馆很久不营业了,昨天晚上我和她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才走的,屋里没有火苗。”
“难道还有人纵火?”警察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小面馆里有什么钱财,还是她是个什么人物?”
“那火是从哪里来的?”童悦怒瞪双眼。
警察耸肩,“电路老化,引起火苗,气候又干,一下子就着了,她睡得又沉。这种老房子,让她一个人住在这,你这做女儿的怎么安心?”
呵,责任在她的了。
赶过来的房东哭丧着脸,揪住童悦,嚷着要她赔偿。
“可以,我赔给你。可是你得把我妈妈也赔给我。”
十二岁之后,她没喊过她“妈妈”。为了讨钱燕欢喜,她一口一口的叫钱燕“妈妈”,但叫一次,心里就抽一次。“妈妈”这个词只是个称呼,好像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这一刻,这一声“妈妈”,童悦再也忍不住,炙烫豆大的眼泪滚下面颊。
房东摸摸鼻子,不敢吱声了。
警察让童悦签字,接受这只是桩意外,然后他们回局交差。
笔像有千斤重,童悦握了很久,才签下自己的名字。
警察叫了灵车,房东为房屋投了保,保险公司要过来检查受损情况,然后赔付款项,人是不能再留在这了。
童悦看着江冰洁,这是她的宿命吗?她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守护她的爱情,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里。
童悦把那件裙子一同带上了灵车。
最先赶到的是李想那帮学生,他们打电话过来问,童悦说我去不了,我得陪我妈妈最后几天。
幸好有他们,童悦虽然处理过彦杰的后事,但那是苏陌在打理,她只是送他一程,其实她什么也不懂。殡仪馆里有行家,李想向人家请教,一一记在本子上,然后分头租灵堂、买灵衣、孝服、花圈,另有几人负责接待吊唁的客人。
稚气青涩的面容上,一个个神情严肃。似乎,他们在一夜间长大了。以前是他们依赖童老师,现在童老师可以靠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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