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旷课中,童悦决定去他家摸摸情况。
李想家住在一个岛上,必须要坐轮渡。正是下班高峰,坐船的人很多。岛上有几处景观,来青台的游人也是要去走一走的。
她戴着耳机站在甲板上,旁边站着一对情侣,男生的左手绕过女友的后背握住扶手,将女友护在自己怀里,白衬衫卷起的袖子随着海风轻轻起伏。女友嬉笑着像《泰坦尼克》里的露丝样,对着大海张开双臂。
她看得眼睛都定住了。
撇开她和叶少宁现在的交集,之前的日子,她从没有过恋爱的体验。真正讲恋,可能就是晦涩难言的暗恋吧!
暗恋,是最节约的恋爱,不要成本。谁讲的?真是很幽默。
MP3里刘力场,用无助而又迷茫的声音在唱《寂寞光年》
漫长的寂寞 把意志都吞没
整个世界 是沉默的漩涡
有谁能陪我 手牵着手出走
带我离开 空洞的星球
还有什么 值得追求
还有什么 可以拥有
把怀抱借给我 是不是就不再颤抖
有谁能带走 这美丽的哀愁
能让我相信 被爱的理由
光年不是时间单位,而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暗恋与明恋之间不是隔着一层纱,而是一个或N个光年,用人力,今生是跃不过去的。
船带有节奏地摇晃着靠向码头,大部分人迫不及待地拥向闸门。
她摘下耳机,随着人潮走出码头,有三轮车夫迎上来。她上了一辆,吹着海风,优哉游哉地行在黄昏的海边,很是惬意。
李想家是做民宿生意的,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李想妈妈以为童悦也是住宿的,一听童悦自我介绍,一怔,“李想也刚放学,你怎么没和他一起过来?”
童悦朝里看了看,“哦,我是到这边有点事,顺便过来看看他。”
李想妈妈这才缓了脸色,忙不迭地把童悦往客厅里领。
童悦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套做好的考古题,有本参考书上圈圈点点,写满了字。
旷课的李才子倒没旷疏学习。
“李想,快出来。”李想妈妈叫道。
“又有什么事?”房门一开,李想T恤、中裤,一脸不耐烦。看到童悦,他脸刷地红了。
“我……我换件衣服就出来,你……先坐会。”他砰地关上了房门。
童悦挑挑眉,刚刚他那样,不是羞涩吧?
李想很是神速,一会儿就出来了,换上了长裤、衬衫,“我们出去谈。”
“这孩子乍这么没礼貌,留老师在家吃饭。”李想妈妈急了。
“我呆一会,马上就走了。”童悦说道。
在门口,她拉住疾行的李想,“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我不会道歉的。”李想昂着头,喉结一蠕一蠕。
读研时,她修过教育心理学,像李想这样的男孩子很容易陷入一种单恋,这种单恋介乎唯美与可笑之间,是心灵世界最隐秘的事件,和现实世界没什么关联。
上次她那种回绝的方式好像没什么大的效果,她得改变方式。
“如果你觉得旷课很光荣,那就不要道歉。”她以一个老师最平淡的口吻说道。
他目光灼灼地瞪着她,“我不是旷课,我是生气。你可以拒绝我,但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另一个女生?”
童悦瞠目结舌。
“徐亦佳只是你的同桌。”
“同桌才不会笑得像个花痴。”
“李想,你是不是太自大了?也许人家是对你有好感,但不代表就是爱。你除了学习好点,其他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一个男生耍性子、闹别扭,很有本事么?”
李想气呼呼地别过脸。
“走吧,我请你吃饭,你挑地方。”她轻飘飘地跳过话题。
他到没拒绝,把她带去了KFC。她真是哭笑不得,还是一孩子吧。
她要了一杯热橙,他喝冰可乐,又点了鸡块、薯条、汉堡,她掏出钱包。
李想皱了皱眉,脸色不是很好,“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地盘。”
哦,你的地盘你作主。
她把钱包放回去。
两人坐在角落里,餐厅里的冷气开得很强,她有点冷。
“我看到你在看沈从文文集。”她喝了口热橙。“很喜欢他?”
李想把薯条的纸袋口转向她,“他和鲁迅的文章,高考时经常考到,我是为了应试,我并不喜欢他。当年他考燕大国文系,竟然得了个零分。明明喜欢城里的日子,还自喻自己是个乡下人。”
她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居然一幅轻蔑的口吻,年少轻狂呀!
“我到是很喜欢他。我看过他写给妻子的一封情书,里面有几句特别经典:我行过很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李想低头一声不吭地喝着可乐。
她看了他一眼,因为是侧面,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她明白,他什么都知道的。
“今天来看你的不是童老师,而是一个叫童悦的女子。她也曾暗恋过别人,那种滋味,她很明白。合适的姻缘是在恰当的年纪遇到对的人。李想,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但是时间不对。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诺言,而是我等不了。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很抱歉。”她用一种真正的淑女拒绝一个绅士时的用的语气对他说道。
“不要再旷课了,回到学校吧,做我的学生,成为我的骄傲。嗯?”她向他伸出手去。
他抬起眼,眼眶湿湿的,他知道自己很幼稚,闹别扭、耍脾气,无非是想得到她更多的关注。但他心里也很明白,今生,他是追不*的脚步了。
“我以后会非常非常有出息,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你的选择?”他哑着嗓子问。
她轻轻摇头。
“好,我回学校,我会珍惜我们最后的这几个月,但是我不要和那个徐亦佳同桌。”
她失笑。
隔着几米的夜色,他冲她挥手,背挺得笔直,脚步轻快,月光洒下来,给他镀上一层清朗的轮廊。
海轮缓缓驶离码头,月光下的海微微起伏着深邃的神秘。
“小悦!”有个人站在她的身后。
是苏陌的声音,今天刚刚送走徐亦心的苏陌的声音?
她立时僵立在那里,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绷紧,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她不敢回头。
“我打电话到你办公室,他们说你到岛上家访。天都这么黑了,我不放心,便过来接你,刚准备下船,正好看到你上船。饿不饿?”他心疼地把手搁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