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尹、寂、夏!”男人一字一顿,喝出了她的名字,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女人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那边有药店,我买药。”
“买药?”男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怕怀孕。”女人轻喃出声,带着几丝心酸,几丝无奈,那落寞的样子如一颗深水炸弹,在男人的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咯噔”一下解了锁,傅莫骞懊恼地揉了揉脑勺,“对不起,我去买。”
车门关上,车里又是一片死寂。
尹寂夏烦躁地绞弄着手指,心里乱作一团。
越来越觉得,看不懂男人这样奇怪的生物,前一秒恨不得剥皮饮血,后一秒也可以呵护备至。
恼怒的脸,狰狞的脸,温柔的脸,悔恨的脸,傅莫骞,究竟哪一个才是你的真面目?
以为买药不过分分钟的事情,尹寂夏在车里等了快要十分钟,也没能把人等来。
无奈地熄火拔了钥匙,尹寂夏下车,缓步跟了进去。
长长的药品柜台前,男人正拿着一盒药仔细询问,手边摆了五六个大大小小的盒子,约莫是已经了解过的。
一进店门,热情的导购笑脸相迎,“小姐,你需要什么?”
尹寂夏指了指男人的方向,“和他一起的。”
熟悉的声音叫傅莫骞猛地回头,瞥见尹寂夏,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心疼,“你怎么下来了?马上就好,乖乖回车上呆着,外面冷。”
不知道为什么,尹寂夏竟情不自禁牵起唇梢,露出了一抹浅笑,“没事,我等你。”说完,自己也蓦地一愣。
虽然是成年人了,但来买这种药,多多少少应该尴尬的不是吗,怎么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在察觉到他的于心不忍时,还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喜悦?
尹寂夏,你究竟是怎么了,非要这么厚颜无耻,继续作践自己吗?
柜台里的导购是个胖胖的中年阿姨,瞥见尹寂夏,扶了扶眼镜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还是不能太过放纵,这种药,对身体的伤害可是很大的,只能偶尔为之,建议你们采取其他的措施,免得以后后悔莫及。”
“我知道了,就拿这个吧,以后,绝对不会了。”傅莫骞郑重地说了一句,像是回应了导购的规劝,又像是,对尹寂夏的某种承诺。
爽快地掏出一张粉色大钞,傅莫骞拿着药盒,撇下一句“不用找了”,拥着尹寂夏就要往外走。
“哎,等等,年轻人,把这个拿上吧,你们用得着。”
中年导购又递过来两盒冈本超薄,傅莫骞有些诧异,就这样呆瞧着,还是尹寂夏眼疾手快接了下来,咬咬唇,红着脸道了一声“谢谢”。
回到车里,傅莫骞并不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捏着那小小的药盒,若有所思。
“之前在一起那么多次也没事,或许,这次也不会有事的,要不别吃了!”傅莫骞还存着一点侥幸心里,尹寂夏却是清楚得很,这次,赌不得。
“不行,你忘了然然是怎么来的吗?不能大意,我们,绝对不可以再有孩子了!”尹寂夏冷声提醒道。
“那你上一次例假是在几号,如果这回是在安全期的话,或许。。。。。。”
“莫骞!”尹寂夏柔声打断了他,“这药必须吃,没有如果。”
攥着药盒的手紧了又紧,恨不得要把药盒捏碎才罢休。
傅莫骞耷拉着脑袋,是前所未有的挫败懊恼。
“对不起。”
他深知这药的威力,也明白药效越猛,对身体的伤害越大,才在药店里仔细挑选,详细了解,试图找出一种效果好,但对身体伤害小些的药来。
在办公室里,尹寂夏哀求的话依稀在耳。
傅莫骞真是恨透了自己,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听她一句劝,而是执拗地一味任性,现在再叫她来承担这样的风险。
以为狠狠发泄过,会觉得无比舒畅,可事实正相反,现在,只剩懊恼和悔恨。
自任英明一世,竟做了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来,傅莫骞啊,你真是好笑!
如果说心里还有怨气,那傅莫骞在药店里的细致认真,郑重承诺,这会儿的低头道歉,已经把那残存的怨气一点点抹去了。
心里的伤口慢慢结痂愈合,没有那么疼了。
或许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尹寂夏竟愕然发现,有些人,有些事,其实也没那么可怖,也没那么恼人,就像是他,现在看来,意外地顺眼多了。
可顺眼归顺眼,药,还是得吃的,大意不得。
“给我吧!”尹寂夏捏住药盒的一角,想要拽过来,奈何傅莫骞攥得极紧,半点也没有松动。
不明所以地凝着他,“莫骞?”尹寂夏又低低唤了他一声。
“对不起,尹儿,对不起,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了!”傅莫骞鼓足勇气迎上尹寂夏的清眸,左手捏住了她柔弱的肩头,“原谅我好吗?”
傅莫骞的再次道歉就像一颗小石子,在尹寂夏本已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一片水花。
水波漾开,一圈一圈向外推送着涟漪,那情深意切的目光拨动了尘封的心弦。
原谅他?原谅他这次的鲁莽,原谅既往的所有不堪?
傅莫骞,难道,原谅了,我们就能挥别噩梦,像从前一样好好在一起吗?
如果这样,那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原谅,只是。。。。。。
一时间,红唇微启,尹寂夏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沉默了半晌,才悻悻地说了一句:“我们是姐弟呀,还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说完,便低垂下眼脸,掩盖心中的钝痛。
一句姐弟,叫傅莫骞炽热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是呀,姐弟,即便爱得再深,这辈子终究不可能走到一起,原谅不原谅,又有什么关系?
勾起唇梢无奈地冷笑笑,傅莫骞收回了按在她肩上的大手,眼里空空洞洞的,好似射出来的都是平行线,怎么也聚不到一起。
“药。”尹寂夏又小声提醒了一句。
这一次,他顺从地把药递了过来,只是即便尹寂夏捏住了药盒,他也还是不肯撒手。
“你。。。。。。”尹寂夏双手攥住狠命地一抽,药盒才被夺了过来,饱满的盒身已被压扁,满是褶皱。
迅速打开,抠出一粒小药丸干咽下,尹寂夏吞得太急,差点没被噎到。
心口闷闷地,也不知是药片卡到的疼,还是心上的痂皮重又揭开,鲜血淋淋的痛,尹寂夏捂着胸口,漂亮的远山黛蹙成了一团,连俏脸上精致的五官都跟着拧在了一起。
“怎么了?”傅莫骞回过神来,递上一瓶水,又拧着身子,拿健康的左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脊背,“这药哪能干吃?以后不许这样了!”说完又蓦地一顿,“呸,没有以后了,再也不吃药了!”
孩子般稚气的样子叫尹寂夏心头一暖,噗嗤一声乐呵了出来,“放心,我没事!好,借你吉言,再也不吃药了!”
心头的千斤重担好像一下子落了地,傅莫骞竟觉得,这会儿,比刚刚在办公室对她用完强,还要来得舒心畅快,莫不是因为,她笑了?
那笑容,堪比二月里的春风,又像鸿雁的一尾轻羽,总能轻而易举地暖了心房,撩拨心弦。
尹寂夏,知道吗,你就是这么神奇,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为你生为你死,为你拼尽全部!
如果只有弟弟的身份才能叫你心甘情愿接受我,让我留在你身边,那我就当你的弟弟好了!
就这样吧,只要能守着你,守着孩子,得不到又有何妨?
像是顿悟了人生,傅莫骞握住了水瓶,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姐”。
尹寂夏错愕地盯着他,以为是自己耳背听岔了呢!
他刚刚叫她什么?姐?
他真的决定重新摆正她的位置,承认她这个姐姐了吗?
“怎么了,一声‘姐’就把你吓傻了?你自己说的,我们是姐弟,要是你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尹寂夏忙不迭点头。
一直以为,穿着一袭白纱站在礼堂里郑重地说出这三个字,是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可现在,尹寂夏愕然觉得,愿意给他当姐姐,也不赖。
他们之间的死局终要想办法化解,而这样的结果,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不是吗?
将男女之情化成了亲情,有时候,残缺的幸福也是一种美,总好过一无所有,遍体鳞伤吧!
担心他会像司俊青那样越走越远,现在看,还好,庆幸他终于回来了,即便是以这种方式,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