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五刚离开大约半个时辰,秦姝就醒了,眼中还透着几分迷惘。
她感觉头有点,便抬起手来捏了捏额头,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忽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猛然从床上坐起,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还是在家里的床上,才忍不住松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
卧室里还留着一盏照明用的油灯,虽然有些昏暗,却也能看得清楚。
她的衣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都已经干透了,就是洗恐怕也洗不掉了。
她并没有受伤,这些血是那个男人的。
秦姝干脆将带血的衣裳脱了,扔到了空间里。又找了一件干净的长袄披在身上,这才走了出去。
起居室里,还是之前的样子。她写好的字,依旧端端正正地摆在罗汉榻上的炕桌上,笔墨都没有收起来,烛台上,蜡烛依旧在烧着,有的蜡烛,快要燃尽了。
秦姝上前将其他几盏蜡烛都吹灭了,只留下一根比较粗的蜡烛照明,房间里顿时昏暗了许多。
秦姝出了起居室,走向客厅,却发现冬雪和秋霜倒在一旁的椅子上,依旧昏睡着,她没有叫醒她们,而是掀开毡帘走了出去。
院子里十分寂静,没有什么人声,走廊里的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亮,随着夜风来回摇晃。
守夜看门的婆子都不见踪影,怕是也被放倒了。
秦姝叹了口气。看来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发现方承安,不,祁五他们,甚至,她院子里都没有人来,否则不会这么安静。她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毕竟是晚上了,大家都睡下了,不会有什么人串门。
她返回屋子里,叫醒了冬雪和秋霜。
两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以为自己偷懒被逮了个正着,连忙惊恐地跪下来请罪。
秦姝安抚了她们两句,就让她们回去休息了,东西明天收拾就成。
两人虽然十分不安,但听到夫人没有怪罪的意思,也稍稍放了心,不敢多问,乖乖听命退下了。
秦姝关上屋门,回了房间,见到起居室的地板上有血迹,连忙清理干净了。然后吹灭了烛火,回到梢间的卧室,脱鞋上床,又进了空间。
当她泡在空间浴室的浴缸里时,紧绷的心神,才彻底放松下来,轻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的确是她败了。
过了几年轻松日子,她连警惕心都降低了许多,连人到了自己跟前,都没有发现,到了最后,还中招被迷晕了。万一那人是想要自己的命,恐怕她现在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秦姝睁开了眼睛,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责和不甘。
她不能再这样安逸和颓废下去了,必须加强锻炼,提高警惕。
此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再发生第二次。
还有那个祁五。
她有必要查一查了。
她不相信,祁五这样的人,会籍籍无名。
前提是,祁五没有欺骗她。
佑安马上就要回来了,或许可以问一问他。
他必然知道的。
不过,她也不能一直都依靠佑安。从今以后,信息情报方面她也有必要收集了。
佑安能够独当一面之后,外面的事情,她就很少去注意了。
对于祁五那番可以称得上是“告白”的话,秦姝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尽管他的态度和语气都很认真。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天,就说什么喜欢,实在太草率,也太轻浮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信不过的。
就算他真喜欢自己,说不定也只是看中了自己这副皮相,肯定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不值得信任。过段时间,他必然会忘记这份可笑的喜欢。
她完全不必为此而烦恼,甚至耿耿于怀。
秦姝从浴缸里起身,冲干了身上的泡沫,穿上浴袍。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忽然一愣,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她现在依旧年轻,尤其当她浅浅一笑时,唇边便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一股甜美和清新感扑面而来,越发不像这个年岁的人,再加上,她气色白里透红,一向极好,就算再往老里打扮,但容貌就摆在哪里,依旧会显得格外年轻。
那祁五该不会是被她这幅样貌给迷惑住了吧?
可惜,即便外表再年轻,她的心也老了,根本没那个心思去谈恋爱。
秦姝微微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秦姝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旻州城十几里外的地方。
祁五忽然拉住缰绳,回过头来看向旻州城。
“主公?”石方见状,也停了下来,骑着马诧异地看向祁五。
曹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挤眉弄眼地笑着建议道:“主公是不是不舍得秦夫人了?反正现在还来得及,要不然,咱们再回去一趟,将主公的心上人带出来。”
祁五收回视线,含笑瞥了他一眼,说道:“少贫嘴,走吧!”
曹牧嘿嘿一笑,他有点不明白,主公既然如此舍不得人家,干嘛不带她走呢?
祁五眯起眼睛,他以为他不想吗?可惜,他不能带走她。她也不会跟他离开的。
“尽快回蕲州,我已经等不及要跟秦佑安交手了。”祁五说完,就率先驱马走远了。
曹牧和石方对视一眼,也打马追了上去。
无论如何,主公积极有上进心,这是好事呀!
次日早起后,秦姝将训练量增加了将近一倍,当然,在她的身体承受范围之内。
这一世,她极为爱惜自己的生命,绝对不会透支自己的身体。
因为锻炼的时间长了一些,“起床”的时间自然也比往日晚了一些,天都蒙蒙亮了。
冬雪等人,早就在门外候着了。
听到里面喊人的声音,才端着东西鱼贯而入。
秦姝刚用过早饭,就听到陈修远求见。
秦姝对此并不意外,他必然是发现“方承安”不见了,才会迫不及待地来见她。
毕竟当初是她提醒他的。
他定然会认为自己知道了什么。
“请陈都事去客厅。”秦姝漱了漱口,用帕子按了按唇角说道。
陈修远被领着进了院子,又进了客厅,丫鬟们上了茶,他就坐在下首的桌子上等着。
虽然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心里却早已心急如焚。
主公如此信任他,将离开后的事务都交给了他,可他却出了如此大的一个纰漏,竟然让别有用心的人给混了进来。
当初,秦夫人提醒他时,他的确起了疑心,可这几天并没有查出他的不妥,他心里的怀疑已经少了许多,反而以为是个误会,或者是秦夫人搞错了,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方承安竟然就这么连夜逃走了,而他直到第二天才收到消息。
这简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让他感到羞愧难当,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若是那方承安再多留一段时间,说不定就会打消他对他的猜忌和怀疑,并会在他的引荐下得到主公的重用。到那时,损失只会更大,说不定还会坏了主公的大事。
他如今只能庆幸那方承安逃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已经派人去追捕了,他也知道对方的能耐,放他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不能为他们所用,那只能杀了。
他也只能这么做,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只可惜,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否则,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他现在只能来询问秦夫人了,或许她知道的会多一些。
“晚生拜见夫人。”秦姝一进客厅,陈修远立即起身,向秦姝躬身行礼。
“陈都事不必客气,请坐!”秦姝在上首座位上坐了,微笑着说道。
“谢夫人。”陈修远谢过之后,重新坐了下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陈都事这么急匆匆地来见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秦姝说道。
陈修远闻言苦笑一声,对秦姝拱手道:“正如夫人所料,晚生这次是特意来向夫人谢罪和求救来了。”
“哦?怎么回事?”秦姝明知是怎么还是,还是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晚生有负夫人重托。”陈修远再次起身,郑重向秦姝躬身道。
顿了顿,方有些艰难地说道:“方承安他……连夜逃走了。”
秦姝神色微动。
“都怪我,没能及时拆穿他的身份,还让他给逃走了。明明夫人都已经提醒我了,我却……”陈修远的脸上露出羞愧之色,继续说道,“我实在是没脸来见夫人了。”
“你可查到他的身份了?”秦姝问道。
“晚生惭愧,并没有查出他的真实身份。”陈修远更加羞愧了。
“既然没查出来,他为什么要逃走?”秦姝诧异问道。
她还以为,祁五是因为露出了破绽,被人查出了身份,才这么惶急地想要逃走的。
“这……属下也不清楚。”陈修远挫败地说道。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方承安明明就要成功了,还要离开。
只要他不露破绽,他肯定能留下来的。
可他却在元帅回来之前,就这么走了,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夫人对方承安的身份,有什么线索吗?”陈修远诚恳地问道。
秦姝楞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祁五的身份,她还是等佑安回来了之后问他吧,没必要先告诉陈修远。那个男人走了这么久,他们追上的机会很渺茫。
陈修远更加失望了,但还是问道:“既如此,当初夫人为何会怀疑他呢?”
秦姝微微一笑,说道:“直觉。”
陈修远语塞,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好了,你继续追捕吧,对这件事,我也是无能为力。”秦姝端起茶盏说道。
“是,晚生告退。”陈修远见状,只能收敛情绪,起身向秦姝告辞。
陈修远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他总觉得夫人应该知道一些什么,可她不告诉自己,他也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迈步离开了。
周真儿来的时候,正好见到陈修远走远,她楞了一下,便走进去了。
秦姝不让周真儿早早过来请安,都是让她用过早饭再过来。
周真儿今天穿得十分鲜亮,妆容也比以前精致了许多,眼睛亮晶晶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仿佛整个人都活过来一般,跟以前好像都不一样了。
秦姝也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若无意外的话,佑安今天应该就能到家了。周真儿对佑安的感情,她一直都看在眼中。
周真儿给秦姝行礼后,又陪着秦姝说了一会儿话。
秦姝有些无聊,就想出去走走,周真儿自告奋勇相陪。
“秦姨,府里好几处花园的花都开了,十分漂亮。尤其是东边那个花园,桃花和梨花开得尤其漂亮,前天,我还让丫鬟去采了一些桃花花瓣熬粥喝呢,听说女人喝了之后,容貌就会像桃花一样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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