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秦姝笑着问候了几句。
小刘氏结结巴巴地回答了。
秦姝见她如此不自在,也没多说,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见到秦姝渐渐走远了,一众妇人才舒了口气。
其中一名妇人更是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鼓鼓的胸脯,“哎呦,亲娘哎,她可总算走了。以前见了她,只觉得她柔柔弱弱的很好相处,怎地感觉现在如此吓人?”
另一个瘦削的妇人说道:“可不是!要知道这些士兵,可都是她家养的,比那些官老爷们还要厉害呢!咱们与其说是害怕她,倒不如说是害怕她背后的势力,毕竟身份不同了。说起来,自从他们家养了护卫之后,就没见官府的人来过。咱们只要上交给秦家一部分粮食就好了,还不用服各种徭役,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那些搬走的人家,都住上了新房子,虽然不是砖瓦房,却也比普通的茅草房要好呢!”
“正是这个理儿!最近这一两年收成不错,我们家的日子倒是比以前好过多了,前几年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老天爷不赏脸,官府成天来收税,穷得连稀饭都喝不上了,现在都能吃上干饭了。说起来,我们真该感谢她呢!”
在场的妇人都心有戚戚然地点头。
只有一名妇人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说道:“要我说,她只是命好,收养了一个能干的儿子,沾了她儿子的光罢了。若是我收养了他,现在我也成了威风八面的老太君了。”
说话的正是秦大牛的媳妇马氏,秦大牛以前也跟秦素莲的父亲交好,后来秦姝上门去拜访她时,还被她挤兑说教了一顿,气得秦姝转身就走了,之后,再也没有来往过。
“哈哈,大牛家的,你就别吹了,你凭你那小气样,还收养呢?你没那命,就别在这里说酸话,别忘了,你还在人家庇护之下呢,小心秦家听见了,把你们家给撵出去去,做人可不能这么没有良心。”最开始说话的妇人说道。
秦大牛家的闻言,先是惊慌地查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巡逻护卫走过,这才松了口气,只是依旧死鸭子嘴硬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又没有说他们家的不是,你急什么?”
说完,又斜睨着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知道了,你是看人家发达了,想要去奉承巴结人家,也不瞧瞧人家看不得看得上你?他们家的人又不在这里,你拼命巴结他们给谁看呢,就是你们当着他们的面巴结也没用。你看以前她家跟秦刚家多好呀,现在发达了,不是也不亲近了。”
她越说越是这个理儿,说完之后,又得意地嗑起瓜子来。
小刘氏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只是她嘴巴有些笨,说出来的话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
“大牛婶,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两家的情况,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倒是被秦大牛家的讽刺的那个妇人是个泼辣的,跳起来照着秦大牛家的脸吐了一口痰。
“啊呸,巴结你娘的蛋!我们都是诚心诚意地感激秦家,可不像你,没有一点良心,有本事你就离开秦家的庇护,我倒要看看你在外面能活多久,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信不信,我这就把你说的话告诉秦家去。”
“我就说他们怎么了?有本事你去告诉他们呀,你别忘了,我也是秦素莲的长辈,从她父亲那一辈就跟他们家交好的,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对我怎么样?”秦大牛家的闻言,倒是更来劲了,一把抹掉脸上的浓痰,掐腰冲着妇人骂了起来。
“哦,你们想要告诉我什么?说来听听。”秦姝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她们。
而且,她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秦昭成、赵笙和万雄。
秦姝没走多远,就迎面碰到了秦昭成等人,恰好他们要回去,就一起回来了。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出。
秦大牛家吓得脸色惨白,直接瘫软在地。
她也就是嘴损,欺软怕硬,其实非常胆小,面对强势的秦姝,她又怎么敢真跟她顶牛?除非她不想留在这里了。
“大……大侄女……”秦大牛家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战战兢兢地喊道,“我……我刚才只是胡说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都怪我这张破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婶子计较了……”
说着,还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秦姝叹了口气,“行了,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希望你以后留点口德,别让我再听到第二次。”
说完,就越过她离开了。
秦大牛家的刚庆幸地松了口气,忽然感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身体一阵发冷,猛然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秦佑安”看向她的眼神,她顿时打了个哆嗦,尿了。
等他们走远了,一众妇人见秦大牛家的还瘫在地上不起来,就问她怎么还不起来。
大牛家的哆哆嗦嗦地说道:“我腿软,站不起来。”
众人只能合力将她拉了起来,结果,就看到地上湿了一滩,再看她的裙子,也湿了一大片。
秦大牛家的似乎是感觉丢脸丢大发了,即便她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直接掩面而逃。
一众妇人见状,都很没同情心地大笑起来。
秦姝一行人也回到了秦家。
已经快中午了,万雄和赵笙都各自回去吃饭了。
秦昭成却跟着秦姝进了房间。
秦姝坐在靠窗的炕上坐下之后,秦昭成也坐了下来,就坐在了秦姝对面。
秦姝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秦昭成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却落在旁边一摞叠好的衣服上,最上面的一套衣服,正是秦姝刚做好的那一件。
秦昭成嘴边露出一丝笑容,指着衣服道:“那是你替我缝制的吧?”
秦姝却淡淡地说道:“不是给你做的,是给佑安做的。”
“反正都一样。”秦昭成对她的话不以为意,看起来依旧很高兴。
“我来试试合不合身。”说完,不等秦姝反对,就拿起衣服披在了身上。
这是一件藏青色的袍子,十分厚实,正适合现在穿,而且十分合身。
秦昭成心里仿佛划过一道暖流,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柔和了下来。
试好之后,他脱下袍子,重新坐了下来,对秦姝说道:“衣服我很喜欢。正好明天我就要走了,大概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这件衣服,我就带走了。”
“走?去哪儿?”秦姝蹙眉问道。
“去抢地盘。”秦昭成淡淡说道,“我得尽快强大起来。”
做惯了掌控天下的帝王,他不容许让自己一直弱小下去。
前世,他崛起得太晚,天下几乎已经被瓜分完了,很长时间他都是在夹缝里求生,艰难地扩张,就算继承了岳父的势力,他也依旧是最小的一支。
幸好他的策略和路线都很正确,再加上一定的运气和机遇,他才一步步登上皇位。
这一世,他不想再走前世的路线。
秦姝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急切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曹忠的死,朝廷想要派兵攻打这里,你才想急着扩大地盘?”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秦昭成把玩着炕桌上的空茶杯,毫不在意地说道,就算没有曹忠一事,他也会迅速扩大地盘。
秦姝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如果,因为她杀了曹忠的缘故,就引来一片腥风血雨,令无辜百姓惨死,她心里也会感到不安和愧疚。
要不然,她再走一趟,将那朱错也杀了?
不过,想要杀朱错,却远不如杀曹忠那么容易。
别说他自身本领过人,就是他带来的几万兵马,也不是秦姝可以对付的,就算她有空间也不行。
当初,在射杀曹忠时,那个神秘的男人,给了她一个警示。
如果她没有发现敌人,不能及时逃回空间,她也会死的。
“你在想什么?”见到秦姝发怔,秦昭成忍不住问道。
秦姝少见的没有给他冷脸,叹声说道:“曹忠的死,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若是朱错真攻过来,引得百姓们血流成河,岂不是我的过错?”
秦昭成听到这话,倒是惊讶了一瞬,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今生的情况会与前世不一样了。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反而劝道:“你多虑了,难道你认为你杀曹忠还杀错了不成?”
秦姝摇了摇头。
那曹忠的确该杀!
“这就对了!”秦昭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笑着说道:“要怪就怪这个朝廷吧,不必将他们犯下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你没有错。”
秦姝听到这话,不由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了?”秦昭成见她如此看着自己,忍不住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秦姝的脸上透出几分疑惑和不敢置信,顿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几分期待,用略显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
如果他不是佑安,他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地劝解她,关心她?
可如果他是佑安,为什么他不是她熟悉的样子?
难道他之前说的是真的,他是佑安,佑安也是他?
这怎么可能呢?她不相信。
尽管不相信,她心里依旧存在着一丝侥幸。
她实在太想让佑安回来了。
即便是一丝希望,也不想放过。
秦昭成闻言一愣,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他垂下眼睛,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说了,我就是秦佑安,可你不相信。现在又来问我做什么?”
秦姝闻言,脸上的期望顿时被失望所取代。
不过很快,她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深吸一口气说道:“抱歉,我失态了,你不要在意。”
秦昭成抬眼看向秦姝,正要说话,忽然神色呆滞了一瞬,下一刻,他忽然眨了一下眼睛,抬手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脸上先是不可置信,接着便露出一丝显而易见地狂喜之色。
他猛然抬头看向神色有些黯然,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的秦姝,惊喜地喊道:“娘——”
秦姝反射性地向他看了过去。
“佑安?!”
秦姝一下子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对方,有些激动,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着他道:“你真是是佑安?”
“娘,是我!”佑安看起来比秦姝更加激动,直接站起身,走到秦姝面前,激动地低头看着娘亲。
他如今已经比佑安高了近一个头。
“好,回来就好。”秦姝声音哽咽,眼圈更是忍不住发红,“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娘,我很想你!”佑安也红着眼眶说道。
在秦姝面前,他永远如此感性,像个小孩子一般。
秦姝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娘也很想你。来,坐下,告诉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以后不会消失了吧?”
秦姝拉着他靠着自己坐了下来。
佑安闻言,脸上的神色僵硬了一下,但他还是笑着随着秦姝一起坐下了,亲热地握着秦姝的手,不答反问道:“娘,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
秦姝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和肩,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才说道:“我就是出去逛了逛。你呢,你在哪儿?外面的情况你都知道吗?”
佑安点了点头,眼睛有些发热,神色却很淡然,“我知道。”
另一个自己做的事情,他都知道,只是,一直掌握不了控制权罢了。
而且,最近他也发现了,他们两人已经开始融合。
虽然现在他占据了主导地位,但对方的很多想法也影响到了他。
有时候,他也分不清楚你我,唯一让他能清楚记起自己的,就是娘亲了。
如果融合不可逆,那他现在要做的,让自己占据上风,不让自己的意识彻底消失。在两人的思想和感情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希望是自己胜利,成为主导。
否则,那老狗还不知道怎么作践娘亲呢!
别看那老狗现在对娘亲挺好的,但是,他却无法相信他。更不放心将娘亲交给他。
他可不希望有一天,那老狗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个理由,就驳了娘亲的脸面,让不知道从哪来的阿猫阿狗在娘亲头上作威作福。
娘亲必须是最重要的,谁都不能欺负她。
即便是那人最看重的妻子,也决不能超过娘亲半分。
想到那老狗竟然为了向他的妻子求亲,将娘的脸面置之不顾,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是他绝对不会原谅的的神情,更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若不是他捣乱,说不定他已经把妻子娶回来了。
“佑安,你怎么了?”秦姝见佑安面无表情,怔怔地发呆,不由心慌地推了推他。
佑安连忙回过神来笑道:“娘,没什么,就是想点事情。”
秦姝皱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我?还是说,你还是会消失?”
佑安犹豫了一下,心里斟酌着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娘伤心,最终,他叹了口气说道:“娘,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要相信儿子。就算我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但我还是娘的儿子,娘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只是希望娘到时候不要不认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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