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痕。
广晟目光幽闪,突然一把抓住张公公,追问道:“这样的大缸一共有多少口?”
“三百多口。”
这个回答简直让人绝望——三百多口的大缸,要查到那一天才有头绪?
幸好张公公还有下文,“虽然有三百多口,但这种精铜鎏金的实在不多,只有三十多口,其余都是青石大缸和铁铸的。”
广晟松下一口气,随即却一把攥住他的衣领,“一口一口带我去看!”
“这,宫门都快要下钥了。”
张公公劝阻,却听广晟冷笑一身,低声道:“如果拖过一晚,贼人湮灭了证据,这个罪责我们锦衣卫可承担不起,公公深受皇恩,其中分寸一定会斟酌。”
张公公只能满口答应,广晟让他集中了几十个小太监,去三十多口缸前放光了水,用印泥在纸上拓了底部图案,一一拿来对比。
四处传来奔跑和忙乱声,在这逐渐暗走静谧的天光下,显得分外怪异。
不远处的墩台高处,朱棣一身细布葛袍,灰白头发用白玉簪随意一束,静静看着这一幕。
“皇上,如此扰乱宫廷实在不成体统,要不要去让他们停下?”
身畔传来新任的东厂督主安素的恭敬嗓音,朱棣摇头,冷冷瞥了他一眼,道:“这孩子虽然鲁莽,但终究是忠勇果敢,勤于任事。”
这话听在安素耳中,却宛如晴天霹雳,他浑身出汗,慌忙点头,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宫里的体统,难道大于朕的安危性命,大于朕想要查的要案?”
这一句更让安素惶恐不安,正要谢罪,却听朱棣冷哼一声,:“你出去这半个月,声势倒是很大,满京城都知道多了个东厂,满朝文武都尊你一声厂公,倒是挺威风啊!”
他话锋一转,看向安素的目光宛如冷电利剑,“可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案子有什么进展,金兰会的贼人到底抓住了几个?”
安素吓得抖成了筛糠,咕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急切分辩道:“是奴婢做事不力,没给皇爷长脸,实在是罪该万死……”
“好了,你起来吧,好好去看看人家沈指挥使是怎么做的,也照样学学。”
朱棣的一声吩咐,安素如蒙大赦,心中虽然把广晟恨之入骨,面上却唯唯答应,急匆匆退下去了。
朱棣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底下众人的忙碌,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朕的眼光,终究不如惟仁啊!他看中的后生晚辈,资质确实不错。”
张公公此时已经跑回来禀过,此时他拿了一件外袍替朱棣披上,轻声劝道:“皇爷恕奴婢插句嘴——安伴伴虽然才干平庸,但胜在忠心啊,非那些外朝文武可比。”
“你说得倒也对,这世上的鹰犬,听话才是第一,何必要他们英明神武呢,这不是抢了文臣武将的饭碗吗?”
朱棣嗤笑一声,却见底下有好些小太监纷纷向广晟禀报,似乎结果已经出来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