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说,旁若无人地踏着地上的尸体往那边走去。
将士松了口气,暗里抹了把汗,然后赶紧在后头跟着,同时吩咐着兵将整军回营。
两人就要行至车前,却听得身后有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前一后,前面的稍显凌乱,后面的明显是在追赶。
慕容雪下意识地皱眉,她辨声的能力不差,只要留心去记,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可以分得出来的。
对于匆匆而来的这人,她说不上太讨厌,但也绝对不喜欢。
她自认不是那善良之人,在痛快与麻烦面前,她一定会站在痛快的那一边。
有人对她不利,还击,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凌公子!”西遥的声音终于传来,“凌公子你等一等!”
东方凌行走的脚步顿住,慕容雪想要将手自她掌心抽出,却不想对方握得更紧。
“凌,凌公子。”身后的脚步站定,就在距两人三步之遥的地方,便再没勇气踏前一步。
东方凌微闭了眼,有些无奈。
半晌,却还是开口了,只道:
“你我不同路,何苦还要执意纠缠。”
他的声音沉沉的,冷冰冰的,容不得人质疑。
这是西遥头一次听到东方凌如此说话,之前因为他们是客,她跟爹爹又全心为其治伤,东方凌对他们一直都客气有加。
只可惜,世事瞬息万变,似乎只是眨了一下眼的工夫,他就完成了从弱到强的华丽转身。
可是西遥不甘心,她的生命十六年间都未曾有人闯入,而东方凌,是第一个,也是她绝对不想放弃的一个。
“就算不同路,但我也可以努力的走到你那条路上。”西遥强压住急促的呼吸,认真地道:“凌公子,只要你给我机会。”
“你可知道我是谁?”东方凌半转了身,看向西遥。
只一眼,便让女子的心再一次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摇头,再想了想,又小声地道:
“刚才有听到有人叫您王爷。”
“没错。”他再不相瞒,实话实说。“我是炎赤国二皇子东方凌!”说着话时,又将目光向站在她身后的老者投去——“我很感激你们父女二人收留我跟雪,但也希望你们明白,凌王府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走得进去。”
老者垂首,他又转向西遥。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对我们有恩,但却并不代表纵容,因为你也有过!”
他说了这话,西遥不得不低下头来。
她知道自己之前对敌人说出慕容雪栖身之地的事惹了他的记恨,那件事自己有错在先,她无话可说。
身后的老者一声长叹,继而上前几步,直接跪到了东方凌面前,道:
“小女不懂事,从来也不曾出这山里,定是被吓怕了。老朽恳请凌王爷恕罪,请王爷恕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地上磕了头去。
东方凌示意将士抬手去扶,却见西遥愣愣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竟是有些恍惚。
是的,她是恍惚了。
前一刻还生活在一起的人,如今却要以如此大礼而待。
这种身份的突然转换让西遥有些回不过神来,但却也让她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东方凌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拉大,一点一点的,直到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她的心狠狠揪在一起,那种痛是无以言表的。
见西伯起身,东方凌再道:
“这地方不能住了,本王会着人为你们安排一个新家。你们放心,我东方凌从不会亏待予我有恩之人。”
话毕,再不多留,一手捂向肩头不断流血的伤口一手仍扯着慕容雪往那马车处行了去。
有将士先将他扶上车,慕容雪也随之灵巧地一跃而上。
正准备掀帘入去车厢,却听得站在下面不远处的西遥又忽然叫了一声——
“凌公子!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她突然很烦,连日来一直都压抑在心的烦燥又一涌而出。
于是转身,突然就开口道:
“其实能不能见面,老天爷说了不算,东方凌说了也不算。”
正说着,刚好有将士上前递过一件披风和一瓶创伤药来。
她没去接,反而一弯腰,伸手就将那人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
下一刻,想也不想地甩手扔去。
那剑直奔着西遥呼啸而去,快得让人几乎看不到实物,只觉得一道白光忽闪而过,下一刻,西遥挽起的长发就被削掉了一片。
她被吓了,随着那疾来的剑光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久久都没能出声儿。
老者奔上前来将女儿护住,再看向慕容雪的目光也带了些埋怨。
扔剑之人的声音也随即传来,却是道:
“老天爷说了不算,东方凌说了也不算,说得算的人——是我!”
话毕,再不理那女子的嘤嘤哭泣,转身进了车厢。
见东方凌正好笑地向她望来,不由得有些尴尬。
……
几经辗转连夜奔波,终于在天泛了亮时回到炎赤军营。
入了帅帐的一刹那,慕容雪只觉得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