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杏的话又像牛皮糖一样粘在他心上扒不下来。
如果不是倌馆里出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全面的素养?
“兴许,他只是接受过训练,而并未曾真正接过客,所以尚能保持本心。”程渊提出这个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诞的可能。天下哪里有这么一脸正气超凡脱俗的小倌?“姑娘遇见他的时候,他不是正被人围殴么?说不定,他就是逃出来的。”
程渊自嘲地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编故事的才能了。这件事居然还能被他前后关联起来!
谢琬看着脸红得跟只老茄子似的他,没有说话。
事情讨论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再下说的意义了。是落拓的贵公子,是真正的江湖浪子,还是逃出来的小倌,不管他是什么人,她眼下没办法挖掘出真相是事实,他对颂园的人没有恶意也是事实——纵使有,至少目前也没有表现出来。
颂园除了几个钱,没有什么可值得他这么处心积虑的东西,他若是为她的钱,天底下比她有钱的人多了去了,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去图谋那些人。
若是图她的人,凭他的姿色,围上去的莺莺燕燕多了去了,他用得着在她这里花上这么多心思么?
所以,只要知道他没有恶意,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当然,如果他有一日给她带来了麻烦,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赶走的。
霍珧这里便暂且撂下了,府里自有人替她时时盯着他的。
她预备要干些正事,所以最近正在看漕运相关文籍。
京师里米铺已经完全进入正常运作了,而且手上余钱也会更加充裕,于是她打算明年再往京师以外的地方增开几间铺子。
这是为进京做准备。与谢荣的直面斗争应该要开始了。
她记得前世明年的夏末,内阁来了次大变动,首辅杜岑退下来了,继任的是季振元。如果这世没有变化,那么季振元上位之后,谢荣的位子肯定也会有变动。如果这一次让他得了逞,那她的路途就更艰难了。
所以,赶在这之前阻止谢荣再往上爬,是首先必做的要务。
现在离那个时候还有七八个月的时间。如果年后进京的话,那么眼下她就得先把清河这边的事务先处理好。
首先是解决掉船务的问题。未来她开的铺子一多,所需的船只自然也多了。去到京师后她没有精力再管这些事,自然在去之前要准备好。
自打上回宁老爷子来过后,她就对漕运之事多留了个心眼儿,漕运上的事乍看跟谢荣没关系,可是别忘了,如今朝廷掌管漕运的官员是护国公霍达,而谢荣如今辅佐的是霍达的女婿。
他的人脉越来越广,越来越强韧,这跟东宫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
太子心意难测,并看不出来偏帮殷昱还是殷曜,如果有人借漕运弄点什么动静来陷害霍家,其实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霍家动荡,漕运必受影响,那种情况下她必定要花上更多精力在生意上,可是做生意只是她赚钱的一个来源,并不是最终目的,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希望霍家出事。
谢琅决定冬月初五启程去南边,因为正赶上南边的暖冬。
谢琬派了两个护院跟着,让他轻车简行,然后把申田所在的地址给他。他在南边的用度自然由申田那里支取,这点压根不必操心。
等他们出了门,谢琬这里便把钱壮叫到了枫露堂。
“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上沧州一趟,去码头去看看漕船。”
漕帮里头如今这么糟,这样下去未必对雇船的商户没有影响,如今将近年关,到来年夏收之前都是米粮商们的黄金季节,如果碰上什么纠纷,虽然漕帮会有赔偿,可若真损失的是船上粮食,那就不是一个赔字可以挽回的了。
有些事可以派人去办,可有些事,还是非得亲自上阵不可,她可不想到时又弄出点什么纰漏来。
谢琬这里下了命令下去,邢珠她们就开始预备了。这次不但四个护卫都要去,程渊要去,玉雪也要去,家里由罗升吴妈妈带着秀娘他们看家。
沧州离清河有三百里之遥,邢珠顾杏的家乡就在这里,一路上顾杏不停地说着地名,邢珠脸上也用少见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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