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他送过我几本画册,都是难得的精品,改天我叫美莲找出来,与你瞧瞧。”
惜春欢喜的拉着岫烟的手不放,恨不得立时跑去邢家。贾宝玉却叹息道:“可惜这样好的师傅不能请到咱们家来,几位妹妹都是极擅工笔的,四妹妹尤甚,若能得良师训育,未必不能大有成就。”
岫烟莞尔道:“宝兄弟这就不懂了,在西洋也只有贵族子弟才能学习这些技法。和我父亲交好的这位牧师先生,也是他国内的皇子,是皇位的正统继承人,这人向来不愁衣食,教我也只是为还人情,怎么可能去别人家做个教书匠?”
众人听的都呆住。
贾宝玉脸色一窘,却不肯服软,仍辩解道:“既然是皇子,怎么会跑来做个传教士?我听北静王说,那些传教士们居心叵测,明为传教,殊不知就是为煽动民心而来。王爷还说......”
黛玉早截断了他的话:“好了好了,我们姊妹在这儿谈诗论画,也不懂那些朝廷的大事,你要讲这个,不如去请教舅舅的那些门人清客!”
姑娘们轰然做笑,谁不知道,宝玉最不耐烦的就是和这些清客们纠缠,现在有林黛玉这么一说,大伙儿越发打趣起贾宝玉来。几个在门口伺候的丫鬟们也跟着嗤嗤的笑。宝玉不敢得罪这些漂亮的妹妹们,只好狠瞪丫头,面皮儿薄就跑了,和宝玉熟悉的那些拿捏的了他的脾气,反而笑意更盛。
众人正说笑,毡帘从外挑起,却是薛宝钗带了莺儿走进来。大伙儿一喜,都迎上去拉住薛宝钗。
“你们这几个丫头,邢大妹妹来,也没人往我哪里去送个消息,还是我听麝月往香菱那里要huā样子,随口提了那么一嘴,我才知道。”宝钗嗔怪着众人,众人好不愧疚,探春忙笑道:“不是我们不去告诉姐姐,只是因为姐姐在家中待嫁,我等谁敢去叨扰?叫姨妈嗔怪我们可就没趣了!”
几个女孩子久不见薛宝钗,发现宝姐姐清减了不少,但是看着却更加的漂亮,贾宝玉的一双眼睛险些没看直了。薛宝钗面色微羞,不露生色的将身子转向邢岫烟和林黛玉:“我就猜到这阵子林妹妹要回来过年,却没想到邢大妹妹会跟来。”
岫烟笑道:“老太太盛情难却,不过宝姐姐是知道的,我们家里事务繁杂,我也只是住上一宿,明儿便要回去。”
薛宝钗点点头:“别人说这话或许会被当做推脱之语,可你们家我是知道的,没你却不行。听说舅老爷又升了官?”
“宝姐姐好灵通的消息!”邢岫烟促狭的看着薛宝钗:“想是从梅家姐夫那里听来的?”
宝钗脸一红,却也不遮掩:“梅家的嬷嬷昨儿来送小年礼,无意间提及的。”
众人一听这话,对薛宝钗能受夫家尊重而感到无限欣喜。现如今薛家虽还住在荣国府偏侧的小院子里,可衣食住行早不走荣国府这边,他家自开了小门,连着荣国府的角门也不常开,薛姨妈为了给女儿准备嫁妆,忙的脚不点地,也很少得闲往王夫人那里串门。
蘅芜苑就给了史湘云住,大家对薛家的近况其实并不是极为熟悉。薛姨妈也来和老太太说过,等天稍微暖和暖和,她们一家子仍旧搬出去,等梅家来成亲。
宝钗的婚事波折不断,大家难免多替她忧心。
岫烟挽了宝钗坐在身边,亲手斟了一杯暖酒给她:“万岁说我父亲的图画的极好,所以提了半个品级,如今只是正五品,在这满京城的贵胄之中,实在算不得什么。倒是你,婚事究竟定在了几时?”
大家团团围坐在了火炉子旁,迎春等的丫鬟们早递上来手炉,也有怯寒抱着的,也有懒怠拿的,可都听了邢岫烟这话凝住神,不约而同看向薛宝钗。
“母亲的意思是赶着过年的喜气,正月就成亲,可梅家的意思,五月初八是个极为难得的好日子。”宝钗略有几分尴尬。
薛姨**心愿当然是越早越好,以前还不觉得,可现在梅玉森愈发炙手可热,薛姨妈可不想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更何况梅玉森还是一只肥鸭子。而梅家则是希望殿试之后再论此事,别因为娶了新娇娘就耽误了儿子的科举,这也不是梅家想看到的结果。
探春心思通透,率先想明白了这里头的缘故,惜春还小,不明白也属实,可迎春的眼睛里却也是不解。
岫烟看在心中,不由得叹息半晌。迎春的脾气是硬气不少,但终究还是......